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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阿斯兰在今天是很莫明地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件事,他曾经在年幼的时候,和某位从天而降来自星际的小王子有过一个约定。
小王子有着亮闪闪的金色短发,以及如同地球最美的那片晴空般明亮的蔚蓝色双瞳,身边还围绕着好多好多不停旋转的金色小星星。在夕阳的映衬下他从悬在空中的飞行器里缓缓降落,抱着头盔,朝着阿斯兰露出一个微笑。
那是小阿斯兰头一次遇上这么好看的人,虽然看起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要高出小半个头。对方自称来自外太空,长相却和人类相差无几,甚至连语言都能和阿斯兰无障碍进行交流。
那位小王子是小阿斯兰藏在心底的初心,那一年他们匆匆相遇又匆匆离别,小王子在离开前被阿斯兰拉住了手,他露出难过的表情,问对方:“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会的呀,会的。”——小王子笑起来身边的星星们打着滚转着圈仿佛不停地在跳舞,阿斯兰听到对方这样回答着自己,“一定会再见面的呀。”
然后飞行器带着小王子飞向高空,飞到了宇宙中。
可是他们却再也不曾相遇。

伊扎克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在为他们婚礼时桌上要选哪种装饰花束而在苦恼,艾萨利亚坐在沙发边上翻着婚礼蛋糕名录,一边听着孩子们小声交谈。
阿斯兰看看伊扎克朝他指着的书页上的花束,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好。”
伊扎克将书放下整个人坐直了:“所以你在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想起了你当年的初恋?”伊扎克心里是不怎么酸的,因为这一听起来就是小孩子犯傻的臆想而已——还从天而降的小王子呢,伊扎克默默腹诽道:你咋不跟着人家上天呢!
小时候伊扎克也有过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朋友,每天他都会接对方到家里玩,请对方吃午饭,等到晚上再送人家回家——开门说声再见就是。并且他还给这位朋友设定了发色身高和性格,平时两人不高兴的时候会打架吵架,而赢的人从来都是伊扎克自己。
后来再大些迪亚哥被艾萨利亚带回家来陪着伊扎克,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玩伴的伊扎克这才渐渐将那位朋友给遗忘了。
听到伊扎克的分析阿斯兰当即表示:“不对的不对的!我真的遇见过那位外星小王子,记忆里他长得又可爱又闪亮,整个人布灵布灵的~”
于是伊扎克只好问他:“你在几岁的时候遇上他的?”他在想怎么就是王子而不是公主呢?果然阿斯兰这家伙从小就有基佬潜质吗……
结果某人的未婚夫用两手在桌面上扶着下巴,一脸憧憬地说道:“好像是七岁或者八岁的时候吧,到现在为止也有十年左右没有再见面了……”
看到阿斯兰此时脸上的表情,之前还表示不酸不酸的伊扎克顿时就醋意泛滥,他不爽地将书往旁边一甩,恨恨地抄起胸说道:“既然这样婚礼取消我放你自由吧,好好地去找你那位外星小王子,看他愿意不愿意和你结婚,把你接到外太空去喂虫洞!”
“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艾萨利亚听到那边两个崽子似乎闹起别扭来,她从名录上抬起头,看着一脸郁闷的阿斯兰,再看看满脸贴了柠檬片的儿子,想想笑了笑说,“七八岁的时候,阿斯兰你来过我们家,这事你还记得吗?”在得到对方一个惊讶的『诶?』做为回应之后,艾萨利亚用食指顶着下颌想了一会儿,“是的呢,那次你跟着你妈妈回主卫来,正好带着过来玩,后来你妈妈临时有些事就把你寄放在这里了,我让你去花园的树屋那里找伊扎克小哥哥玩,你就自己很开心地跑去了。”说到这里艾萨利亚突然笑得有些玩味,话也停了下来。
听到一半的阿斯兰坐直身体急着追问道:“——那后来呢?”
艾萨利亚看了儿子一眼,见那边一脸也在回忆的表情。七八岁的阿斯兰,伊扎克心想自己比他还大一岁,这么说起来不该没有记忆才对啊。伊扎克把视线转到妈妈身上,露出盼她赶紧说下去的神情,艾萨利亚又笑了笑,她亮亮嗓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阿斯兰你晕倒在树屋下面,被家里的下人们看到抱回来找我,吓得我紧张得喊了医生来检查,幸好医生说你没事,只是被什么东西敲到了头,砸晕了……”
这话一说完阿斯兰还在一头雾水的样子,伊扎克却像是在脑海里复苏了什么记忆,脸上猛得一绿,随后又偷偷看着阿斯兰慢慢地变红了。
艾萨利亚对他们说道:“不如你们去树屋那里转一转,兴许就能想起来了呢。”
阿斯兰说好啊好啊,这就拉了伊扎克起身往外走。途中伊扎克不怎么想去的样子,不停扭着身体,嘴上说道花还没选好啊!阿斯兰说等下回来再接着看也可以的,你就带我去树屋那里嘛!
两人一个扯着另一个地去了花园,在伊扎克的爸爸当年特意给儿子亲手做的树屋下抬着头往上看。
阿斯兰并非第一次来这里,当初刚和伊扎克确定关系后,头次到玖尔府拜访时,伊扎克就带着他来了树屋,并且说道我的树屋只有我自己和我认定的人才能上去!阿斯兰就笑着问那我能上去吗?伊扎克瞥他一眼没说话,默默拉着阿斯兰的手,带着他一起顺着梯子爬进了树屋。
然后他们抱在一起,在伊扎克小时候最喜欢的树屋里,做了长大后的伊扎克才能做的某件事。

想起当时的情景阿斯兰脸上有点红,但随即又觉得,难怪那次来的时候就发现远远看着这树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来过的嘛。
只是刚才艾萨利亚说的话也没能带出他多少回忆,伊扎克绕着这么多年又长粗了不少的大树走了一圈,抬眼看看阿斯兰,他靠到树干上,突然问:“你想起来了吗……”阿斯兰嗯了一声问道想起什么?那边伊扎克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嚷道,“我们小时候那次见面的事啊!”
“我、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了……”阿斯兰也跟着过去靠到树干上,想想伸手摸着那粗糙的树皮,“按理说那岁数也不是完全不记事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算了,懒得理你!”伊扎克自己转身沿着楼梯噌噌地爬上去,进了树屋之后还把入口的门板猛地关上了,阿斯兰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哭笑不得地说你为什么又生气嘛……唉呀,别不理我嘛,为什么要和小时候的我闹脾气呢?
喊了一会儿话伊扎克突然打开门板钻了出来,手上抱着个球,阿斯兰担心他摔着自己赶紧伸手去接,只是那个瞬间电光火石里他突然像中了回神魔法——伊扎克正背对着自己往下爬,离他越来越近,可是阿斯兰的反应也跟着越来越呆滞——他想他的确在小时候来过这里,见过这座树屋,更见过伊扎克……
但不是和伊扎克在一起之后,而是以前——更早更早以前,早到他在心里埋下了心爱的种子,默默等待着它发芽结果,可是那个给了他种子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小王子……阿斯兰看着伊扎克站到地面上,手上抱着球的姿势和当年从飞行器里从天而降,抱着头盔的小王子渐渐重合。
他呆呆地呢喃出声:“小王子……是你?”
伊扎克憋着笑把球递给阿斯兰:“那次你来,要和我抢球玩……我就拿球砸了你,把你给砸晕了,因为害怕被我妈骂,所以我就跑了……”说完这话伊扎克扁扁嘴,“那时候年纪小,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意思是,当年我看到的小王子是你,你从天而降还说自己是外星人?”
“………………你是真的被砸晕了……………………”伊扎克心想不单晕了,还出现了幻觉吧……
阿斯兰仍是痛难信地在死死支撑着年幼时关于神秘初恋小情人的幻想:“不是的,怎么可能呢,就算当时我被球砸到——”他将手里那颗伊扎克递给他的球举起来往自己脑门上重重来了一下,正想说也不可能晕到出现附带着小星星的幻象吧!结果嘴还没张开,就被自己这一下重击给打得找不着北,眼前好多小星星围着他上下左右地转悠起来,阿斯兰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幸好伊扎克及时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缓了缓神之后阿斯兰把球给扔了,同时郁闷地说:“难道真是我被砸晕了之后,才看到奇怪的东西吗……”
伊扎克不高兴地问他:“什么叫奇怪的东西?你在指我吗!”
“啊,不是的……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阿斯兰时常记起那个和他做过约定的小男孩,他总想着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在茫茫宇宙里还有机会见到对方。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久到他都快要想不起对方的长相,只记得他有一头亮闪闪的金发,和一对像是会说话的漂亮蓝眼睛。
算了,既然已经在成年后有了真心喜欢的人,阿斯兰觉得小时候的那场美好相遇就放在心底默默珍惜吧,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爱到愿意不顾一切去携手并肩前行的人啊。
伊扎克看着人造夕阳已经挂到了地平线上,他扶住阿斯兰的手臂,对他说道:“要回去吗?”
而阿斯兰看了他许久,露出个笑容,轻声说:“好的。”
于是他们就像来时一样,只不过调了个个,这次换成伊扎克在前面扯着阿斯兰,一前一后地这么走着,而当阿斯兰注意到夕阳打在伊扎克头发上的浅橘色光芒将他的银发染成金色时,阿斯兰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伊扎克露出询问的表情转身看着他,阿斯兰默默回头看着那高高挂在树干上的树屋,想着刚才那一瞬间伊扎克抱着球时的动作和小王子重合成一体、以及被球砸晕了的自己眼前直冒金星、还有那橘色阳光下的金发男孩……所以当初的小王子并非是他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阿斯兰扑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恋人,他的这位,被他从小到大前后喜欢过两次,来自星际的小王子。
伊扎克吓了一跳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啊突然这么跳过来……吓死我了!”
阿斯兰在他肩窝里靠住大声笑着,笑到眼里有泪涌了出来。
他终于找到了他心爱的小王子,那个来自星际的约定,和他的主人一起,多年以来从未走远。
——从未走远。

-END-
2021.05.25/22:27

2021/08/21(土) 00:22 短篇集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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