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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第二天伊扎克会因为前一晚的过激行为而发脾气,但迪亚哥的预想并没有成真。
早起后伊扎克后迅速占领了浴室,洗漱完毕就换好制服像是准备出门了,但最后也还是耐心地停在门边回头看看,像是在等着迪亚哥也一起。
迪亚哥那边正心虚又想着事,把自己也塞进浴室收拾妥当后,他披上外套朝门口走去,站在那里的伊扎克突然朝他伸过手来。
愣了一下的迪亚哥一瞬间以为这人终于是要动手了?结果伊扎克只是轻轻地帮他把领口的风纪扣给扣上,末了才问:“走吧?去餐厅吃早饭。”
“啊……好的。”当迪亚哥回过神时,伊扎克已经在走廊上走出好几米远。他恍惚地记起自己平时每每把军校学员制服的领口给敞着,伊扎克见了就总要和风纪委员似地上来给他扣上,嘴上还得数落几句……
迪亚哥爬爬头发没再多想,快步地追上伊扎克,和他并排前行。

吃完早饭伊扎克又光速地跑了,走前还顺手抢走了迪亚哥的苹果,边啃边狂奔,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急个什么劲。
迪亚哥还在吸盒子里的牛奶,他咬着吸管想,那人又是去找阿斯兰了吧,呵,还真是把他当成用完就扔开的工具。
这样的认知始终是迪亚哥心底深埋的一根刺,也导致他身为向导,却从来不会在非必要情况下,去主动读取伊扎克脑中的思维。
他们只在每晚相处的所谓增进感情时段里,由迪亚哥为伊扎克调整精神力时才会全面打开连接。但调整一结束,迪亚哥就会无情地自行关闭彼此间贯通着的精神回路。

平时闲出屁了,迪亚哥就特别喜欢上床的时候有事没事在嘴上占某个本性暴躁的哨兵的便宜,每次都将对方气得一拳直接就干过来。
迪亚哥嘻笑地接住那愤怒的拳头,一拉再一拽,就把人掀翻了往床上摁,还要使用向导的某些能力,把伊扎克控制住。
他好整以暇地侧躺着撑住脑袋,欣赏着那个哨兵被不可抗的向导精神力操控着身体,挣扎得厉害却双手不听使唤地自行扒了衣服,当着迪亚哥的面做那些下流得一塌胡涂的事。

本来当着别人的面自慰就已经够丢脸的了,可是最让伊扎克气到全身又红又烫的,还是迪亚哥用那玩味的眼神在他全身游走,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这感觉简直比被对方直接上手抚摸的时候还要糟糕,性器在自己的掌心里变得硬烫,但是心底的某个地方,却是空虚不堪的……
伊扎克喘息的同时哭出声来,迪亚哥却还在他因为不断反抗着精神力操控而颤抖不已的同时,伸手从他的下颌一路沿着颈侧、锁骨、胸口,一直摸到下腹的位置……
伊扎克在迪亚哥修长的手指覆上来时忍不住射了,僵直的身体好几秒后才渐渐放松。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也想不了,迷迷糊糊觉得视角好像换了方向,迪亚哥扶在他后腰上,将他原本跪坐着的身体推倒。
后面的事伊扎克实在没有余力去反抗,迪亚哥施加给他的精神暗示像是仍未停止,身体擅自回应了那些亲吻、抚摸和进出的节奏。
很快伊扎克就再度面红耳赤地呻吟起来,在像是要飞起来一般的快感中,至少前后高潮了三次。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沉默着的迪亚哥终于开了口,却是如往常一般吐露出戏谑的言辞:“还真的是很享受的样子嘛。”
应着这句话,差一点就睡着的伊扎克睁开了眼。他发觉自己侧躺时脸朝着的并不是迪亚哥所在的方位,于是又艰难地换过方向,这一下那个人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发丝凌乱的模样映在了他的眼底。
迪亚哥同伊扎克对上视线,在短到几乎不可捕捉的某个瞬间,伊扎克觉得他的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可是他看不懂,更看不清,只是听到迪亚哥又继续说:“其实刚才中途我已经没有对你做精神暗示了,但是你很来劲的样子……嘛,是不是自慰真的很舒服?”
“…………”伊扎克很想骂一句混蛋,可是他太累了,明明做的次数也不是那么多,此时却像是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他闭了闭眼,这次却是再睁不开了,只好用口型比划了个:滚!
迪亚哥还在哈哈哈:“别装了,你明明很享受。”
听到这番话伊扎克也没力气跟他对着杠,又重新翻了回去,挤到被子里独自发烫去了。他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想着:迪亚哥这个大坏蛋……为什么偏偏喜欢他呢,哼……可恶……
只有伊扎克自己清楚,他早就脸红得没法见人了,简直是比刚才和迪亚哥做到最激烈的时段,都没法相比的那种程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着这个人,身体就能烫成这样。伊扎克在脸上拍了几下,想把自己打晕。

倒在床的另一半边的迪亚哥又不说话了,枕着手肘呆呆望着天花板。
安静了一会儿两人发觉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想睡,伊扎克又将头扭过来,伸腿踢了迪亚哥一脚,那边跳了一下嚷道:“……干嘛啊!”
伊扎克哼哼着说:“你最近、有去找别人吗!”
心里想着居然是为了这种无聊事啊,迪亚哥苦着脸回道:“我最近白天黑夜都和你在一起,去梦里找别人啊?”
“哼……”某人也不知道是生气还开心,声音倒是没那么凶了,“和我会比较舒服吗……”
迪亚哥摸不着头脑地发出一声:“哈?”
他的态度好像让伊扎克又再度很不爽,声音重新变得凶起来:“就是问你和别人……跟我比……是我更好吗!”
迪亚哥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嘴角抽抽无奈地发出叹息:“你又在发什么脾气啊,再说这要怎么比……”他想着哪有人会问自己的床伴,现任好还是前任好的问题啊,找不自在吗不是……
可是他的回答似乎让伊扎克更加地不开心了,迪亚哥只好做出妥协,安抚着说道:“你好,当然是你更好。”他想了想又开始嘴上不把门,“但如果你在做的时候叫得大声点的话,我会更开心。”
伊扎克发愣的时候,脸上才下去一些的热度又开始浮动,他喃喃地问:“为什么……”
迪亚哥只觉得和这人说这些简直费力:“哪个男人不希望床伴全力配合自己啊,对方叫得大声说明很舒服啊,那不就是进攻的一方很厉害的意思。”
伊扎克出乎意料的没有闹腾,只是想了想说:“原来是这样吗……”
这一回迪亚哥实在不想理他了,只是还仍看着天花板,敷衍地应道:“是。”

如果这个时候他用向导能力进行探知的话,就会发现伊扎克那思维剧烈起伏着的脑海中,正在叫嚣着:啊啊啊可是我叫不出来啊!好难为情……那种事,啊……哼!
伊扎克感觉到不自在的时候就会找点茬,于是他又踢了迪亚哥一脚,那边实在不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整天喜怒无常的,真的是好难把握……
白天伺候照顾了伊扎克的情绪一整天,晚上还要进行相关的向导工作,精神力早就匮乏到了极点。况且才刚激烈地做了几个回合,这下迪亚哥是真的打算睡了。
于是他气得不想再理会这个不讲道理的哨兵,直接甩手给了对方一个重度心理暗示,两秒内就把那人给弄到晕着睡了过去。
只是临睡前迪亚哥还是保有着最后一丝良心,被子一裹将像猫一样在呼噜噜的伊扎克给揪到怀里,包包好免得明天着凉感冒。
唉,迪亚哥感叹着自己真的命好苦,一边沉到梦境里摔沙包去了。


伊扎克的那只小狮子不知道为何,成长得很缓慢,甚至一度让迪亚哥有了『这家伙不会永远就是只猫咪一样的幼年体吧』这样的念头。
白天时遇到阿斯兰的冰原狼,这对向哨组合就会无奈地看到小狮子永远还没有人家的半条腿高。
回到寝室里,伊扎克总会生气又嫌弃地不理它,小家伙在主人这里讨不好到,只能去找自家主人的向导先生寻求安慰。
而迪亚哥也总会抱着它,整个搂在怀里拍它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好啦好啦,他不理你我理你,来,亲一个~”这么互动的同时,他抬眼看到自己的那只紫貂又哧溜哧溜地,不知道钻到伊扎克身上哪里去了,逗得那人痒得不行,弯下腰直发笑,几乎快要在床上坐不住。
坐在自己床上的迪亚哥心头一动,转手将小狮子放下,摸了摸头又推了一下,意思是你先自己玩着。
他起身朝着伊扎克走去,紫貂感受到主人发出的召唤,从伊扎克腰下的位置钻出来,飞快跳到对面床上,和小狮子玩贴贴游戏去了。
伊扎克还在莫明其妙那家伙怎么突然就跑了,抬头看到迪亚哥同自己凑近,闭着眼吻上来。

那一夜伊扎克拼了命地死死抱着迪亚哥不放手,纵容对方一次一次将热烫的硬物撞进他的内部,深深的结合意外地引发出了精神层面的鸣动。
两人都为此而颤抖着,在攀上巅峰的同时,精神世界里的一些部分也悄然地开始互相侵蚀、融合。

伊扎克曾问过迪亚哥,为什么从来不带他去自己的精神图景里呢?
——对于哨兵来说,能进入专属向导的图景,那是彻底被对方接受的一种证明。
迪亚哥却是笑着说:“我那里乱七八糟的不方便接客,没什么好看的,意境不如你那里好,我们在你那里约会就好嘛。”
这种解释又或者说借口,令伊扎克气愤不已的同时狠狠打了迪亚哥一拳,回头想想却也没能反驳些什么。
迪亚哥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多少还是封闭了内心的一些部分,这个事实纵使伊扎克再迟钝,也还能是感觉得出来的。
于是那次交谈之后,伊扎克再也没提过要去看看迪亚哥的精神图景这样的事。


他们数着短短的军校时间,直到毕业上了战场。
在赫利奥波利斯进行的联合新型MS夺取计划过后,红衣小队抢到了四台新型机,拉斯堤却是再没能回来。
对于这位同僚的阵亡,迪亚哥心里是真挺难过。
当初在军校时就数拉斯堤和他最合拍了,他们结伴逃课翘训练,偷溜出去吃喝玩乐。迪亚哥从来也没认真做过训练和学习,拉斯堤和他差不多,两人向来不在乎什么军校排名。
对迪亚哥来说,参军一方面是放不下自小就没互相分开过的伊扎克,另一方面他的父亲也希望他能走这条路,将来从政的话,有从军履历会是很光彩的一页,这也是为他今后的前途铺路。
不过那时候,父子俩人都没料到,迪亚哥有一天居然成为了一个向导。

为拉斯堤默哀结束后,剩下四人开始检视自己抢回来的机体。迪亚哥十分庆幸暴风是台远程援助机——自己身为向导,还是要以人身安全为第一。
不过这也更加说明,他要从精神层面和战略层面,为伊扎克做好全方位的守护工作了……
迪亚哥蹭到决斗的驾舱外,对还在里面操作系统的伊扎克说道:“亲爱的,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伊扎克在百忙之中还是赏脸抽空抬头瞪了某人一眼,然后说:“废话。”

那阵子他们驾驶着新机体追着大天使号猛打,但阿斯兰种种令人奇怪且生疑的停滞和犹豫,令战局变得混沌不堪。
伊扎克气得和他吵了好几次,上前劝架的却只有尼可尔。
迪亚哥只是冷眼地游离在外,远远观望着那两人面对面时胶着的精神力波动,默默想着,他并不打算去阻止——又或者说,完全没有前去阻止的立场吧。
唯有不停在每晚持续地负责安抚伊扎克的身体,和他那暴躁不安的精神世界。

直到那次追击中决斗被强袭破穿了驾舱,那个瞬间迪亚哥真的有了『我是不是会失去伊扎克』这样一种可怕的认知。
纵使之前已经在拼命地喊着让伊扎克撤退,他仍是不管不顾地追着强袭而去,被逼到绝境时,那位机师也让伊扎克为此而付出了代价。
通讯频道里不断回响着伊扎克大声呼痛的短句,迪亚哥在暴风里快速隔空凭借开启着的和伊扎克之间的精神连接,在哨兵爆发前,将闪着红光的紊乱的精神线内那些凌乱的警报尽数压制下去。

决斗被收容后,伊扎克被医务兵从驾舱里扛出来,迅速送到了医务室。
迪亚哥给他使用了痛区转移的精神指令,多少令他不再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变得暴躁不安。
在伊扎克本人的坚持下,减过剂量的麻药用下去后,他更是直接就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迪亚哥在医务室外等待着,阿斯兰和克鲁泽队长护着前几天从大天使号上被接回来的拉克丝回了主卫,此时队上的红服只剩下三人。
尼可尔陪着迪亚哥在走廊上待了许久,直到医生出门告之他们:玖尔队员已经没有大碍了,头盔面罩的碎片划到了脸部,但幸好并没有伤及眼球。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两位红服同时出了口气,迪亚哥看着尼可尔也是连气密服都没来及换掉,陪着自己在这里等到现在,也不知道伊扎克清醒后听说这事,会不会后悔平时总是他最喜欢嘲讽这孩子了啊……
迪亚哥向尼可尔道了谢,让他先回去休息。
自知久留也没什么用处的绿发少年安静地点了点头,但临走前还是扭头关切地对迪亚哥说道:“伊扎克会没事的。”
“我明白。”迪亚哥苦笑着做了个手势,末了又说,“谢谢。”
尼克尔点点头,踢着墙飘开了。

独自进入医务室的迪亚哥靠向床边,他是伊扎克的专属向导,这个时候陪在自己的哨兵身边,就是最为妥当的安排。
医生给他们留出了独处的空间,很快便收拾好先前乱成一团的桌面后就离开了。
迪亚哥探知着伊扎克的精神世界,先前的痛区转移效果仍在,这让只用了少量麻药的伊扎克好受了很多,几乎一晚上都没有太大的翻腾,而是安静地昏睡着。
迪亚哥知道这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担心麻药会影响脑神经,所以一出驾舱就主动要求减少剂量。若不是自己在话,恐怕会疼得直接倒地打滚了吧……
这个麻烦的惹事份子啊……迪亚哥摸着伊扎克还完好的那半张脸,叹口气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心很累。
但现下,他只盼着伊扎克能快点好起来。

迪亚哥趁着哨兵完全不设防备时,潜入了伊扎克的精神世界里。
哨兵在受到严重打击和刺激以及重伤时,是会影响到防卫壁垒的情况的。
但幸好在观察过后,迪亚哥确认壁垒的情况尚还完好,并没有因为伊扎克受伤而受到影响。
他精心地替对方梳理了一下意料之中纷乱纠缠着的精神线,安抚好它们后,迪亚哥悄然在伊扎克的那片图景上落了脚。
这里四周暗淡无光,天空中的银河消失了踪影,黑黑的乌云压了一片,仿佛先前降过一场暴雨。
受到这样的打击,伊扎克的图景没有崩塌,已经算是万幸了吧。
迪亚哥四处溜哒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了,他只好退出了这一处。
而现实中的迪亚哥,早已趴在床边睡了过去,却也没忘了紧紧握着伊扎克的手,在床边守了他一整夜。

那阵子伊扎克的脸上总是包着厚厚的纱布,原以为他会为此而收敛,出击时多少注意一些自身安危,可是待到他们再接着追击大天使号时,伊扎克却疯狂到迪亚哥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他。
每次出击归来,在寝室里单独相处时,无论迪亚哥如何苦口婆心地劝慰,伊扎克总是听不进去的烦躁模样。
迪亚哥只能强行中断伊扎克在现实中的意识,将他带进伊扎克自己的图景里去,把这个哨兵按在湖边的草地上,半强迫式地和他做爱。
虽然一开始会很激烈地进行少量反抗,但大多数时间里,伊扎克最后总会短暂地变得又软又乖。

做完后迪亚哥会轻轻摸着伊扎克的脸,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伤成什么样,即使是在精神世界里,也只是见到这家伙的小脸依然完美到连神都想惊叹的程度。
迪亚哥心疼地对他说:“你就小心一些会怎么样,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呢,好歹我们也是命运一体的向哨组合啊……”
伊扎克歪过脸朝他投来别扭的视线,迪亚哥赶紧打铁趁热,动之以情:“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呢……会被抓去给别的哨兵做向导的啊!”
“哼……不可以!”伊扎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嘴上又不能表示认同,显得他很怕死似的。但手上抓在迪亚哥腰间的力道,却变得更大了。
某人哭笑不得,同时开始祈祷这些话,伊扎克是真的听进去了。


然后就在迪亚哥日夜不曾停歇的祷告之中,决斗又追着大天使号前进到无路可退的地步,直接单机降下了地球。
迪亚哥又气又急地叫着:“快点回来啊,队长下了撤退令了!”但这显然也并没有什么鸟用,伊扎克早就杀疯了,红了眼追着回归到大天使号甲板上的强袭去了。
迪亚哥只好驾驶着暴风火速跟上,最后时刻总算抓到了决斗的手臂。
可惜回是回不去了,近地点的引力拽着他们一同降下。
驾舱里的仪器失灵般地来回发出警报,迪亚哥的耳边却只有伊扎克从决斗里传出的叫声。
也不知道到底是通讯尚能贯通,又或者是精神连接不曾中断……
但那时的迪亚哥,也早就没有余裕去分辨了。
他唯有想着:我只是个向导啊……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人间疾苦啊……真是气死了!
他同时不停地骂道:伊扎克 玖尔你这个大写的混蛋,要是敢就这样死在我眼前的话,就算跟到地狱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那些惨叫声,就略微黑色幽默般地,变成了这对向哨组合的高空二重奏。

最后的最后,那些盘桓在脑海中的噪音终于停止了。
坠落的时候决斗那边已经没有任何动静,而迪亚哥只希望伊扎克带伤的身体,一定要撑过这种残酷的考验才行……


再度醒来时,迪亚哥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卡潘塔里亚基地,身为向导自然在经历了生死后,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哨兵。
他摸着脑门,似乎没有刚降下后意识不清的高烧了。迪亚哥火速下床,按照这基地里的医务人员的指示,找到了伊扎克的病房。
伊扎克是个哨兵,突然从宇宙里突入大气层掉到这附近,收容后被发现身上有伤没有痊愈还发着高烧,医生们担心他发狂,所以只能将他单独放置在特殊病房里,用拘束工具捆在了病床上。
这种待遇自然是让迪亚哥气不过的,撞开门后气得对跟进来的士兵说道:“我是他的向导,我能帮他,把那些拘束带给我松开!”
一群绿油油的同僚就迅速听话地将禁制装置全数撤了下去,然后他们四下看看,都想着不能打扰向导的工作才行啊,于是小小的病房内立时清了场。

迪亚哥摇晃着摸到床边,撑住身体先行探知了一下伊扎克的精神世界,防御的壁垒还仍坚固如初,迪亚哥安心地出了口气。
伊扎克只是有些虚弱和思维混乱,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妨碍,迪亚哥快速进行了最优化的处理。
实际上伊扎克这样昏迷着,根本也不可能做出什么疯狂的破坏举动,真不懂自己那些待在地球上的傻瓜同僚们到底在紧张什么。
伊扎克的两只手腕都被那些紧紧扣住他的拘束带勒红了,迪亚哥又气又心疼,俯身下去在伊扎克额角连续吻了好几下,听见对方喃喃地说道:“很疼……”
脸上又被包扎上的绷带渗出血来,迪亚哥迅速为自己的哨兵做了他一向做惯了的痛区转移,直到见伊扎克的脸色终于好了些,他这才稍微放心了。
小狮子无精打采地在墙角里趴着,紫貂一现身就赶过去安慰它了,迪亚哥知道那边不需要他来操心。

那天晚上在陌生基地的医务室里,迪亚哥本来打算趁着伊扎克受伤发烧,他的精神防御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偷偷看一看那些回忆。
但在图景中摘下一枝铃兰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了……思考纠结了许久,最终也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迪亚哥将铃兰插回花丛中,他想了一下,第一次带着伊扎克去了自己的精神图景。
向导的这一处地域对哨兵来说,最优秀最贴合的抚慰试剂,能事半功倍地恢复精神力。

迪亚哥抱着在精神世界也依然沉沉昏迷的伊扎克,用自己的手臂和身体,温柔而有力地拥抱了他。
可迪亚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同时控制了对方的视觉感观,也许是仍还死撑着,不想让伊扎克知道他此时所处的,究竟是何处吧。
这种无聊又醋溜满满的坚持,让迪亚哥对自己充满了气恼。
可是纵然他能控制住哨兵的五感,却控制不了自己身为一个向导、身为这个哨兵的配对组合的心。
只要一想到伊扎克对阿斯兰所怀有的感情,迪亚哥就觉得自己心底醋意泛滥。
伊扎克在降下地球的时候,自己不要命地跟随而来,而那时满是杂音的通讯线路里,回响着阿斯兰呼唤伊扎克名字的声音。
身下的力道由此而变得更大了些,急切地探询着伊扎克的身体,狠狠地操弄着他。
被激醒的哨兵眼前无法视物,来自下身的疼痛和动乱着的情绪波动令他无措而恐慌,只能尽量用力地抱住迪亚哥的肩,抖着唇哭出声来,不断地说着:“我看不见……身上很疼,迪亚哥、轻一点……”
那般剧烈起伏着的情绪传达到向导的脑海中,让迪亚哥无端烦躁的同时也忍不住既不舍又心软。他主动地传导了一幅花海的画面,映射到伊扎克此时空旷的视线中,以期能让他安定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暗示起了作用,伊扎克确实不再挣扎,只是任由迪亚哥抱着他坐在那里,不断地挺起胯部往上顶他。
安静下来的伊扎克看上去尤其让迪亚哥心疼,他抓着迪亚哥的肩,指尖用力抠到发白。睁开的蔚蓝色双瞳里,倒映出虚假的花海,似是温情,却又那么遥远,即使伸出手也无法触及。
毫无真实感可言。

伊扎克不是不想再动,他只是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去询问,更放弃了弄清自己的存在到底对于迪亚哥,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童年玩伴、成年后的好友、成为向导和哨兵后绑定的伴侣,又或者……自己身为哨兵的身份,终究是让迪亚哥感到厌烦吗?
明明是个看上去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下脚步的人啊,伊扎克只觉得他和迪亚哥,或许在前进的方向这一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致的。
由于被绑定,累于向导的身份,所以不得不违心地待在自己身边,做着向导该做的事,安抚身为哨兵的他。
但其实迪亚哥的心里,也该是不甘的吧……
所以不愿意交心,更加不愿意将向导最私密的图景展示给自己看。
就连现下做着最亲密的全方位连接,精神也好、身体也好……迪亚哥甚至还要特意制造出一副场景来蒙骗他。
明明说出来的话,伊扎克想自己也是能接受的啊。
眼里的泪完全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也许更因为迪亚哥还在温柔地拥抱他吧,心里却只觉得空虚得更厉害了。
身上的热度缓慢地退去,四肢开始变得冰冷,被离他最近的向导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常。

迪亚哥心下有些后悔,想着伊扎克身上还有伤,不该这样对他的啊。
他放缓了些顶弄的动作,轻声问伊扎克:“是身上还疼吗?”
对方很慢地摇了摇头,同时也感觉到迪亚哥如往常一般,在他的精神线中寻找着导致他情绪不稳的部分,轻轻关闭了那些开关。

伊扎克配合着渐渐安静了,迪亚哥却止不住心里的那些为对方生出的疼痛。便只能更紧地拥住伊扎克,安慰着对他说:“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会在你的身边。”
伊扎克发出鼻音很重的一声:“嗯。”他闭上眼,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去做其它多余的回应。
再说……迪亚哥也并不会需要的吧。
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这个向导操得软绵绵的,需要侧过脸靠在对方肩头,才能勉强支撑住不会倒下去。

两人接连在向导的图景里做了几轮,精神抚慰的力度完全到位了,哨兵的身上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当迪亚哥带着伊扎克回到现实中时,怀里的哨兵早已沉沉睡去,泪痕却和在精神世界里时一样,不曾在那微红的眼角干涸过。


这一轮不算意外的伤痛经历,倒是没有影响到伊扎克。
身为哨兵他的身体素质好得迪亚哥目瞪口呆,几乎是在隔天就完全恢复了元气。
直到阿斯兰归队,和尼可尔一起来到地球,当天的作战会议前伊扎克自行动手,拆下了那一圈圈的绷带。
刚看到那道疤时,迪亚哥承认他的心狠狠紧了一下,但很快又想着:幸好没有危及生命,也算是种安慰吧……

不过当阿斯兰亲眼看到伊扎克脸上留下的那道疤时,流露出的震惊表情,又酸得迪亚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之后想想觉得实在不该忽视自己身为伊扎克向导的身份肩负着的责任,于是迪亚哥故意凑上前,隔开了两个剑拔弩张互相对视着的哨兵。
他扭头朝着阿斯兰挑衅般地露出『你都不知道他这几天被我怎么搞过』的得意表情,并且确定阿斯兰本人确实收到了这样的暗示。
但这位哨兵只是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有对迪亚哥说。
倒是伊扎克没怎么理会阿斯兰,哪怕对方在会议结束后追着他关心伤情的时候,伊扎克也只是挥开搭在他肩头的手,淡淡地说:“我没事。”
自家哨兵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先前一直追逐着的人,这令某位无良向导心中窃喜。
只是他却不知道,其实伊扎克是在为他的事而心烦罢了。

那天里回到寝室后,迪亚哥想着在下一场遭遇战打起来之前,再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正要闭目养神时手肘被人推了推,迪亚哥睁开眼,看到伊扎克弯腰一条腿压在床边,凑得很近很近。
他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伊扎克伸过手说:“给我做痛区转移。”
考虑着之前降下时伊扎克到底是带着伤,当时迪亚哥及时做了这项处理,难道是旧伤口还会发疼吗?迪亚哥不免有些紧张,整个人坐了起来:“伤哪了?!”
其实伊扎克是惦记着效果不错的样子,不能浪费了向导这样的能力啊!他把伸出去的手又往迪亚哥眼前递了递,说道:“手指,刚才翻资料的时候,被纸片划了。”
迪亚哥顿时就泄了那口气,他深呼吸了几次又去看伊扎克的脸,那边居然还给他露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他想想问道:“划了手很疼?”
伊扎克认真地点点头,说:“疼!你给弄弄。”
张嘴闭嘴开合了几次后迪亚哥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地按照自家哨兵的要求,给他做了个痛区转移。
迪亚哥在心里偷骂道:这样的屁事也要来浪费我的精神力……真的是好烦啊。
他猛得倒回床上,翻个身对着墙壁,独自生闷气去了。

那阵子两人间有些莫明紧张的关系,直到尼可尔阵亡后,才奇迹般地缓和过来。先是伊扎克和阿斯兰在更衣室差点大打出手,但在迪亚哥适时上前劝说过后,伊扎克含着泪松开阿斯兰的领口,砸开门离去。

晚上在寝室里,伊扎克第一次主动地向迪亚哥索求。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的迪亚哥抽着嘴角,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直到伊扎克跪在他面前,解除了皮带扯下他的裤子时,迪亚哥还在『我是谁我在哪』这样混乱的思维里游走。
而当伊扎克贴近迪亚哥,用嘴将他努力地整个含住的时候,迪亚哥只觉得脑子里都炸出一串又一串的烟花了。
他终于喘息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这个人。
伊扎克嘴上的技术真的很烂,烂到迪亚哥都想在这样的境地下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但看着对方认真又努力地抵御着自然的呕反射,明明含不下去,却还要一下一下地一直往深处咽,将他吞至喉管的底部,迪亚哥又发觉,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下半身硬得令他满脑子色到极致的思想在乱窜,迪亚哥伸手按在伊扎克脑后,不让他逃开位置,用力地顶进去。
几次动作很大的进出后,他射在这湿烫柔软的口腔里,前端抵住那脆弱地不断颤抖的喉底,又体贴地在伊扎克呛到咳嗽时及时抽出。
迪亚哥到底还是舍不得让伊扎克来承受这些,他将对方拉过来抱在怀里,拍着背像安慰小孩似的,对他说:“好了好了,不要勉强自己。”
伊扎克的手指紧紧揪在他手臂间的衣料上不放,用身体轻轻摩蹭迪亚哥,又软又轻地发出要求,让迪亚哥抱他。
他们靠在一起,那一整个晚上都不停地互相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点滴的温暖。

在迪亚哥的印象中,伊扎克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明明是很在意尼可尔吧,军校时期以来就把对方当成队友和同伴,偏偏就总是在嘴上不肯饶人。
结果那孩子猝然离去后,伊扎克却是三人中反应最为激烈的……

在那个晚上伊扎克被迪亚哥折腾得累到昏睡过去前,还在不停地喃喃念着,要迪亚哥答应他,绝对不会离开他。
迪亚哥搂着这个人,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他或许可以在此时、短暂地假装伊扎克是喜欢他的……
啊,但是,这只不过是伊扎克身为哨兵,对于向导出于本能的追寻和占有欲吧。
就像他们初次结合时一样。
哨兵伊扎克 玖尔所喜欢的,只是身为向导的迪亚哥 艾路斯曼罢了。
所谓人生三大错觉之首就是:他是不是喜欢我……
迪亚哥苦笑起来,在心底劝自己还是不要抱有妄想了吧。
他低头吻了吻伊扎克,直到对方完全沉入梦境里去,却也没有正面回应过那句话。
伊扎克在关了灯后笼罩下来的黑暗中落下泪来,水珠滑进散在枕间的发丝里,不见了踪影。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的战斗中,迪亚哥的暴风居然掉到了大天使号的主炮口下。
迪亚哥首先判断了一下,生死关头他投降的话,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另一边想着,不管怎么样不能就这样直接死了,扔下伊扎克一个人啊……
于是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乖乖投降。

那边被强袭踢进海里的决斗才爬上来被母舰收容,一出驾舱伊扎克就得知了迪亚哥和阿斯兰一起MIA的消息。
这位哨兵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从尼可尔到阿斯兰,现在甚至连迪亚哥也……
可是伊扎克当然是不愿意相信的,那两个家伙,才不会这么弱到被干掉!
他要求舰长回头去找阿斯兰和迪亚哥,为此甚至还和那些地球基地里的同僚吵了一架。
幸好之后ORB军方传来消息,阿斯兰被人从海里捞到,这就联系了ZAFT一方,让他们自己把人接回去。
伊扎克火速地跟随前去接应的同僚,在海上将那家伙给拎了回来。
可是至此,迪亚哥却还是不见踪影、生死不明……

接回阿斯兰后,伊扎克原本是打算和他打一架的。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他就只是想找个人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
可是看着那家伙胸前吊着的三角巾,伊扎克又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两个哨兵无比郁闷地在更衣室里对坐着,冰原狼现身后先去舔了舔主人的手,然后转头看着伊扎克,居然又过去舔了舔他的脸。
伊扎克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想想骂道:“可恶……不要碰我,我不喜欢其他哨兵的精神体!”
冰原狼感知到那股无端浮躁的气息,它转而埋低头,舔了舔趴在那里的小狮子的头顶,没想到居然也被对方哇呜哇呜地嫌弃了……

阿斯兰无奈地将自己那只体型巨大却性格太过温和的精神体召回身边,揉着它的脖子,亲自安抚它。
坐在对面的伊扎克觉得心有点虚,理还有点亏,但仍是强硬地发出一声:“哼……”他的小狮子还在他脚边,朝着阿斯兰和冰原狼发出猫咪似的怒吼。
伊扎克满脸通红地想:你能不能别给我丢人了啊……
随即手上一把揪着那条尾巴,将它抓回来。
看着那场景阿斯兰加倍感到无奈:“你要对你的精神体好一点,哪有人这样对待它们的啊。”
伊扎克的嘴还很硬:“关你什么事啊,哼!”
阿斯兰的心情不怎么好,并不想在此时和这人对着吵。他放开冰原狼,弯下腰去朝着小狮子招手,小家伙看了他两眼,居然摇晃着就蹭了过去。
阿斯兰笑着摸摸它的头,让冰原狼趴下来,陪着小家伙玩。
见两个精神体安静下来时相处得还算勉强融洽,阿斯兰终于将注意力移开,起身走到伊扎克身边,在他万分防备的眼神中落了坐。
两人的肩头几乎碰在一起,却是安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阿斯兰悠悠地开了口:“迪亚哥他……会没事的。”
“哼,当然的!”伊扎克像是顿时又有了些底气,语气蛮横地回应道:“我的向导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一回阿斯兰是真的很放心地笑了笑,说:“是的,一定会的。”
之后他们再没有对话,就只是安静地坐着,在这场战争制造出的无尽痛苦和疲惫中,偷出那么一丝丝属于个人的发呆时间。
可是有很多事,需要考虑的,还远不止那么多。

几天后得知阿斯兰将调任前往特殊任务部队,伊扎克气呼呼地赶到对方离开时必经的那条走廊上,道别的同时,也顺势送出别扭的关怀。
被一起带过来送行的小狮子今天特别老实的样子,冰原狼走上前舔了舔它的头,两个精神体一高一低地互相对望着。
阿斯兰望着这难得安静的场景默默地笑出来,轻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俩的精神体也可以这样相处融洽的啊。”
伊扎克发出鄙视的哼哼声,想想却还是上前朝着阿斯兰伸出手去:“虽然很不爽你这家伙居然可以调任到特殊部队……不过我很快也会追上你的!”
阿斯兰又笑了,眼底映出满是落日余晖的这条走廊上的所有光与景、和眼前的这个人。他嗯了一声,表示相信伊扎克一定会如自己所言办到的。
“总之下次一定要让你做我的部下,在那之前不许死了!”
“好的。”阿斯兰无视了这话语中的挑衅意味,紧握了好一会儿的手终是松开了。
伊扎克突然叫出眼前这人的名字:“阿斯兰。”
阿斯兰发出一声:“嗯?”
盯了他许久的伊扎克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想打你。”
这一回阿斯兰又笑起来,迎头对上他的视线:“彼此彼此。”

他们在这一天的夕阳下对望,却也知道终是要有一别的。
阿斯兰弯腰拎上行李箱,他招呼着自己的冰原狼跟过来,对方又用下巴压了压身形低矮的小狮子,像是在表示亲近,然后它快步扭头离去,跟上自己主人的步伐。
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伊扎克默默地想着:大家、都离开了呢。
阵亡也好、升职也罢,还有下落不明的迪亚哥……
伊扎克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软弱了,但在送走阿斯兰的那瞬间,也还是在想着,迪亚哥呢……虽然自己怀抱着他一定还活着的信念,但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仍存活着呢。
毕竟此时仍在克鲁泽队的同期红服,只剩下了他和阿斯兰啊——不,应该说从现在开始,只剩下了他吧。
伊扎克觉得自己此刻,正前所未有地迷茫着。


那种深深揉着股寂寞、哀愁以及悲伤的情绪,甚至一度被伊扎克带到了位于阿拉斯加的战场上。
在那里他先是遇到了自由,然后在以为自己会被杀死的瞬间,对方特意避开了驾舱,还在通用频道里通知了双方人员,告之了联合接下来即将启动的自杀性计划。
被自己的队员们拉住机体拼命撤退时,伊扎克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中,远远望着阿拉斯加基地在他和许多同僚、甚至敌军的眼前,毁在独眼巨人引发的爆炸之中。

归航后的伊扎克在这场战役中所受到的精神刺激,胜过了他成为哨兵后经历的任何一场战役。
无数士兵临死前的哀嚎和求救的呐喊引发的混乱波动,在他的脑中回荡,然而他却无能为力,也无法将那些充满绝望气息的波动,同自己的精神世界隔绝开来。
事后伊扎克被判定为属于哨兵的精神防卫壁垒受到损害,但他的向导不在身边,没有人能来为他修复这一切。
最后只能由舰船上配置的心理导师,来为他暂时性的调整精神力。
接受了调整后的伊扎克却是气哼哼地表示:这技术也太差了吧,和我家迪亚哥根本没法比!
可是一想到那个人,伊扎克就又蔫了似地不再闹腾了,只能想着心事,独自默默离开医务室。


离开克鲁泽队后,阿斯兰没有料到自己这一走,也兜兜转转去了大天使号……
但他更没料到的是,在这里他居然遇上了果然如伊扎克所言还活着的迪亚哥。
更没有料到,对方之前就在以自保为第一要务而不得不自请护卫大天使号时,重新坐进了暴风的驾舱。

一路行至此处,昔日战友再次相逢在曾经敌对的阵营,一时间感慨良多,无从说起。
阿斯兰记得先前看到迪亚哥和那个名为米莉的女孩谈笑风生,想了又想忍不住皱着眉私下朝对方问道:“你和米莉在交往吗?”
无奈的金发少年朝着这位同期低叹一声,抱怨道:“你能不能别看到一对男女说话,就开始脑补人家要接吻上床啊。”
这略微有些露骨的发言让阿斯兰顿时红了脸 ,卡了好半天才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伊扎克他……一个人在ZAFT那边……”
突然被当面提起自家那位哨兵,迪亚哥的脸色还是变了变,之后也开始烦闷起来。他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我也担心我不在,那家伙的精神力没有人帮着好好调整了,会不会出事。”
阿斯兰居然同情地投来一瞥,迪亚哥瞪他一眼,没好气地继续说:“但现在这情况也实在没办法,自保要紧——我一定会活着回去找伊扎克的。”
听对方讲了这么一大段话,阿斯兰像是又没先前那么担忧了,他笑了笑,似乎又想了一下才说:“嗯,他当时也和我说过,坚信你一定还活着。”
“诶?是吗?”迪亚哥应着又坏笑起来,“那个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嘛,算我没白疼他。”
阿斯兰的眉心又收紧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轻浮……”
迪亚哥不理他,自己的兴致上来了,交流欲挡也挡不住。他朝阿斯兰那边挪近了些,问对方:“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个向导吧,为什么从来不说?也没有任何行动?”
阿斯兰不解:“你想我说什么、做什么?”
这下迪亚哥笑得比刚才更坏了:“不说就算了,但是难道没点哨兵对向导都有占有欲的吗?会想做强迫向导之类的事。”
阿斯兰总算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他想这要换成伊扎克被问这种问题的话,早就一拳飞过去了吧。
迪亚哥这家伙,真是……
但鉴于自己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乖孩子,阿斯兰还是耐心地为迪亚哥解惑:“我确实早就知道你是个向导,但我可以代表哨兵群体说一句,我们哨兵并不全都是一遇上向导就会变成满脑子欲念的野兽,该有的矜持还是会有的。”
“切,说的自己多么了不起似的。”迪亚哥又挪回原位,那边阿斯兰无语地看着他不说话,直把迪亚哥盯得全身发毛。他忍了半天骂道:“离我远点,谢谢啊!!”
这一次阿斯兰则是完全不想忍了,恨恨地还嘴道:“神经病,我对你完全没兴趣好吗,别自作多情。”
接收到那股来自对方脑海中的情绪波动里满带着的气愤意味的金发向导,觉得自己此时,有那么点郁闷:“………………”
他这种万人迷的体质,居然被一个哨兵给嫌弃了!
果然还是伊扎克那个家伙最可爱了,呜呜呜……


自从算是对头的两人落在同一阵营,跟着一起接触了那些Natural后,迪亚哥原先心中根深蒂固的仇视,也渐渐产生了一些改变。
还有那些对于战争、对于Natural之类的看法,也不知不觉不再偏激。
甚至他和阿斯兰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有时看到阿斯兰在出击后疲惫地归来,那只巨大的冰原狼只能趴在主人的脚边,静静卧着不动弹,迪亚哥就会偷偷地帮着阿斯兰,梳理一下那些纷乱不堪的精神线。
哨兵显然是感受到了这样的帮助,费尽力气地在唇边挤出一丝笑容,诚恳地道了谢。
迪亚哥一脸无所谓地表示:“谢谢什么的就不用啦,毕竟是同期嘛。”
“……”阿斯兰摇摇头,他知道以对方已经和伊扎克绑定过的向导身份而言,对自己出手相助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
迪亚哥眼睛转转,突然提议道:“与其说些空泛的感谢,不如让我看看你的记忆?”他不是没有想过趁着阿斯兰情绪低落做精神抚慰的时候,行方便之事来偷看一下,但这个就是不怎么光彩的与偷窃无异的行为了吧。
所以迪亚哥决定还是提前预告一下……反正看是一定要看的,阿斯兰同意不同意他都要看的。
至于会不会被揍,迪亚哥发誓那家伙要是敢对好心帮助了他的自己动手,他一定会找机会拧断对方的几根精神线,让阿斯兰好好尝试一下,哨兵惹火了向导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

阿斯兰正无力得很,精神力的匮乏让他只想在休息室里当场趴倒睡一觉再说。
但迪亚哥的话让他勉强又提了提精神,抬头说道:“你要真想看,随你吧……”他知道这人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无非是想在他的记忆中探究一些和伊扎克有关的部分吧。
虽然不是很懂迪亚哥这么做的理由,但阿斯兰认为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东西,便不置可否。
他知道以迪亚哥的向导能力,之前几次帮助他的时候,就完全可以直接翻看过往的记忆模块。如今居然还提前询问一下,看来这家伙倒也没那么不堪嘛。
阿斯兰这么想着,靠在椅子上蹭着躺下。他实在太累了,真的需要就这样好好地睡一觉……其它的事,有空再说吧。
本来还想和阿斯兰斗上几句的迪亚哥见那人两秒内居然就真的睡着了,顿时无语又无奈。
他想了想,既然得到了对方的首肯,那么这就动手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记忆,也没什么妨碍吧。

——那天里迪亚哥在阿斯兰的记忆模块中,找到当时伊扎克成为哨兵的那个下午,弄清了他和阿斯兰之间发生的事。
于是迪亚哥这才明白,伊扎克觉醒时之所以显得有些突然,不——其实倒也说不上突然,哪一个哨兵或者向导,不是因为一些触发机制进而引发了觉醒了呢。
迪亚哥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那一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阿斯兰朝着伊扎克表白。那个蓝发的少年拉住自己的银发队友,对他说:“就算你不能成为向导,我也愿意和普通的你在一起。”
迪亚哥的心底『咝』了一声,腹诽道:阿斯兰啊阿斯兰,说话的艺术懂不懂……这样说出来的话,伊扎克一定要打你的啊。
果然记忆中的伊扎克眼梢一吊,凶巴巴地喊道:“什么玩意儿啊?!莫明其妙的!”
阿斯兰还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就是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伊扎克在这时甩了一下手,挣开了阿斯兰的拉扯,可是很快又被重新捉住。
阿斯兰继续说:“但我已经是哨兵了……如果等到塔安排来的向导的话,我可能就……”
而伊扎克好像还是会错了意,说出口的话和阿斯兰表达的主题完全不在一个轨道:“不管怎么样我才不是普通人啊!!你别以为你先成为哨兵,就有什么好得意的!”

后面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刻意抹去,或者还有其它隐情,总之卡顿到模糊不清的几帧画面拉过之后,迪亚哥突然就看到伊扎克跳起来扑向阿斯兰——那两人照例又打了起来……
向导叹了一口气,随手又翻过一幅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斯兰那些对伊扎克而言无异于挑衅的表白话语,最终还是刺激到了伊扎克,他们打到中途时阿斯兰就凭着哨兵的敏锐感官,察觉到周遭的精神力网有了奇怪的起伏波动。
直到伊扎克猛地栽倒在自己脚边时,阿斯兰当场愣了好几秒,他又重新梳理了一下脑海中的那股难言的感受,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但当时阿斯兰还是尽快地让自己的情绪恢复了过来,他将整个倒在地板上的人扶起来,抱在怀里转身奔出门,跑向医务室的方向。

之后的那些记忆迪亚哥没有太大兴趣,于阿斯兰而言,也只有请来了医生后却见到伊扎克被他给抱走了。
想到当晚发生的事,迪亚哥好不得意地在心里嘿嘿嘿了一声。
他又再次翻了翻,看到了第二天,伊扎克特意找到阿斯兰,并且向他示威着说自己先一步有了配对向导这件事。
那时候迪亚哥就站在旁边,但这一次他从阿斯兰的视角又重温了当时的场景,心头漫出了一层淡淡的心酸感。
阿斯兰的感知透过连接中的精神线,传达到了他这里。
迪亚哥看到了那天里自己开走之后,阿斯兰又一次上前拉住伊扎克的手,轻声对他说:“如果是这样……我仍愿意和你一起,就算要我放弃哨兵的身份也可以……”
在伊扎克哈了一声正要说话时,尼可尔跑了过来,兴奋地问道:“伊扎克是觉醒成为哨兵了吗?”
阿斯兰的手不知在何时悄然松开了,被打断了交谈的两人,似乎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过。
——至少在迪亚哥飞快地翻阅中,阿斯兰的所有回忆,在过后都没有相关的记录点。但却多了许多伊扎克的背影的画面,近距离的、远距离的、人群中的,更有很多单独站着的时候。
阿斯兰的目光似乎永远停留在那个人的身上,但伊扎克却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哪怕一眼。
迪亚哥抿了抿唇,再继续深入探知下去,会让两人的意识相交过度,他及时停止了这几乎是肆无忌惮的行为,从哨兵的精神世界中抽身退出。

回到现实中后的迪亚哥看向阿斯兰,对方沉沉地昏睡着,冰原狼蹭了过来,将巨大的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怀中,像是也想和主人一样,得到这位向导一时半刻的抚慰。
迪亚哥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总是刻意忽略对方的存在。他摸着冰原狼的耳朵,轻声哄道:“好了好了,这家伙会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就有精神了,你也要乖一点啊。”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他却想起了伊扎克和那只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小狮子。
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怎么样了呢……迪亚哥叹了口气,边回想到刚才看到的记忆里,阿斯兰对伊扎克所说过的话。
阿斯兰都为了伊扎克愿意做到那样的地步,放弃哨兵身份什么的,甚至说着哪怕永远找不到向导也无所谓——果然这两人之间的羁绊,该是比他所想的要更深吧。
『但是,明明是我的……』
迪亚哥觉得自己更郁闷了。


2023/01/01(日) 00:31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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