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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主卫,身在设施中的阿斯兰却在临行的前一晚仍在遭受导师所谓的『教诲』,撒克逊能从他的精神世界里感受到一丝兴奋的波动,他将之归结为对方对于能够离开设施、以及去往战场、并且能够和之前结合过的向导再度会面而引发的精神层面的跃动。
撒克逊当然不能让这个哨兵与那位如今已经是精英队队长的向导重新结合,他非要跟随前往正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力调整权限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但必要的说教还是必须的,他在又一次突破了那层早已破碎不堪的精神壁垒后,到达图景中像过去许多个夜晚做过的事一样,将立于图景中央的那棵树毁去大半。
然后撒克逊满意地从阿斯兰虚弱的精神世界里退出,对着在现实中躺倒在地板上、因为电击和麻醉的作用全身是汗无法再动弹的哨兵说道:“不要以为到了玖尔队就能和你的那位向导重开连接,若你胆敢挑战我身为导师的底限,我会立刻上报你们的不轨行为,强制为那位队长指派一个哨兵进行配对。”他将话停在这里,给了有些迷糊的阿斯兰一点时间去消化其中的信息量,然后撒克逊扭头看了琼纳斯一眼,朝他示意,“至于不情不愿的向导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就让琼纳斯告诉你吧。”
留下这句话后撒克逊让轮椅带着他离开了房间,以往他总要等琼纳斯推着他走,今晚似乎和平时都不太一样。阿斯兰用余光看着那人消失在门外,原本站立在那里的哨兵靠到近前,将阿斯兰从地面上扶起来。
似有若无的叹息从头顶响起,阿斯兰却只是想着,如果今晚又要强迫他站一整夜,明天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伊扎克……
然而那个哨兵只是将阿斯兰架住搀扶到了床边,帮着他把僵硬的身体放平躺了下去。
琼纳斯起身的时候记起导师的那句话,于是他转动脚尖,面朝着床对面的墙壁,像是有意在回避阿斯兰可能朝他投来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不愿意被强行配对的向导可能会有的遭遇比你现在承受的这些还要糟糕得多,如果导师用这件事来威胁——”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觉得这个用词不怎么恰当,又或者说、是以他的身份不该拿来用在自己的导师身上的,于琼纳斯换了个说法,“如果导师用这件事来提醒你,说明他真的动了给那位队长指派哨兵的念头,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天到来的。”
强拆一对结合过的哨兵和向导的确不容易,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将另外的哨兵最好还是即将崩溃发狂的那一类关进一个房间里,再将那个想配给他的向导丢进去——猜猜看会发生什么事?
撒克逊用这种无耻下作的方式强行分配过许多对哨兵和向导,其中不乏早就有了专属哨兵的向导,他似乎只是喜欢进行这种折辱其中一方的游戏罢了,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经他手的那些人,只要他想,没有拆不散又按不拢的哨兵和向导,每当重新凑成一对,就会成为刻在他身后那面荣誉墙上的又一项成就,他以此为傲。
至于伊扎克 玖尔早就对于那些对待用身体做出了深刻体会这件事,撒克逊认为就不需要让阿斯兰 萨拉知道了,光是想象一下之后他们碰面时因为信息获取不对等而会产生的误会撒克逊便心生快意,对他来说由此能阻止两人再度心意相通地私下结合就足够了。
琼纳斯按照那位导师的意愿,平静地将所谓向导被强行配对时会有的待遇告诉了阿斯兰,最后对眉间深锁的人说道:“撒克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以你现在的能力,不要过多反抗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位队长的事——当做你们之间从来没有结合过吧,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阿斯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直呼撒克逊的姓氏而非往常一样称他为导师,他强撑起身体,朝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发问:“你曾有过向导吧,是因为撒克逊的缘故,所以才……”琼纳斯转过身的时候阿斯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抬头看到那个人脸上永远难以捉摸的表情,既不痛苦也不难过,没有任何过度的情绪波动。
然而那只隼又悄然扇动着翅膀落在了琼纳斯的肩头,他侧过脸用指尖轻轻挠动精神体的头顶,轻声说道:“谁能想到,它也曾经羽翼丰满过呢。”
这是那个夜晚琼纳斯在阿斯兰的房间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对方离开后阿斯兰失力地倒了回去,他的冰原狼已经两天没有出现过了,阿斯兰却只能想着,难得可以不用被迫站着,他得抓紧时间休息,待到天亮时,就可以、到那个人的身边去了……
堕入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前阿斯兰又记起琼纳斯的话,他在睡梦里不安稳地咬咬唇,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翌日午间一行人的穿梭机在伏尔泰号格纳库的收容区停靠稳当,早早带着一众队员们等在那里的伊扎克双手背在身后,怎么也掩不住心中的激动,身为副队的迪亚哥站在好友身边轻声嘲笑道:“淡定点啊,难不成还要当着一群小崽子们的面冲过去抱着阿斯兰转三圈吗。”
伊扎克嫌恶地扭头盯了迪亚哥一眼,之后穿梭机的舱门打开了,落下的阶梯在不久后有一只军制的白色长靴踏了上去,伊扎克来不及跟迪亚哥纠缠,迎头上前一小步,身着红服的年轻哨兵刚露脸的头一秒,站在不远处的银发队长和他的金发副官都是一愣,同时想道:那人是阿斯兰吗?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非要说的话,两年未见倒也不觉得间隔了那么久,只是那个人强撑着精神面容憔悴的模样实在太过不像话了,伊扎克咬着牙用只有他和迪亚哥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塔就是这样照顾一个S级哨兵的吗。”
迪亚哥心想这是抱怨也好真的在发出疑问也好,他、他都回答不了啊,便只能默默用掌心在伊扎克气到微微颤抖的后背上贴了一下,意思是先别激动,总得慢慢弄清原委不是。
阿斯兰飘下来后停在那里,转身回头看向舱口,撒克逊的轮椅先被机组人员搬了出来放到地面上,他本人由自己的那位哨兵搀扶着也在之后从舱口飘了出来,琼纳斯将自己的导师安置到轮椅上,推着他走到了玖尔队的一众队员面前。
两方对峙时伊扎克的眼神却只在阿斯兰身上转悠个不停,一边暗骂着搞什么啊为什么瘦成这样了?!这人在设施里根本没在好好吃饭的是吧!伊扎克正气得要死时发现身后有人扯了扯他的制服,又是迪亚哥在提醒他专注于眼前的情况。
伊扎克不爽地靠着磁力踏在地面上,用了很大的力气发出引人注目的声响,然后他抬起手朝着那位来自塔的导师敬礼:“伊扎克 玖尔,玖尔队的队长,谨代表个人,感谢您将阿斯兰 萨拉护送至此。”
撒克逊傲慢地抬抬下巴,看着对方身后的队员们也都跟着队长朝他敬礼,其中有一个黑发的少年半隐在人群中,眼神很是不善。撒克逊记得对方,那也是个从塔里出来的哨兵,能力不错精神力级别也尚可,不过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所以在设施里并未亲自教导过对方。
伊扎克将手放下来后朝着始终默不作声低垂视线望着地板的阿斯兰靠过去,对方的座机先于他们一小时被送来,考虑着要和士兵本人再做一番交接确认才行,伊扎克伸手过去想要拉住阿斯兰的手臂,不经意间却看到制服袖口里漏出来的类似手环的装置,他猛地扯着阿斯兰的手腕问道:“这是什么?!”伊扎克知道在对待部分哨兵和极少数的向导时,塔的强制措施就是为他们佩戴禁制环,用来在极端情况下让被使用者失去意识或者丧失行动力。
可是这东西为什么会用在阿斯兰手上?伊扎克换了一只手腕扶起来看看,略有些沉的重量,两侧手腕上各有一枚禁制环,然而阿斯兰只是默默抽走了手,并没有做出应答,就像是那个问题并不是在询问他。
而伊扎克也确实是朝着那个跟随而来的导师发出的疑问,随即他想起迪兰达尔几次三番地提醒在撒克逊待在伏尔泰号期间必须要求全队上下——尤其伊扎克本人,对待这位导师时态度要尤如春风般温暖。
此时的伊扎克却想着:我去你妈的如春风般温暖啊?!此人代表着塔一方的势力,阿斯兰待在那里一年半这都成什么样了?一个士兵同时更是个哨兵,这一副营养不良八百年没被好好喂过饭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伊扎克正要上前理论,迪亚哥怕他这爆脾气要闹出什么事,迪兰达尔可是私下找过他,让他好好看住伊扎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迪亚哥扯着伊扎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对方的动作顿时就停了,眼神却又凶又狠地盯着阿斯兰和撒克逊看了几个来回。
完全没有因此受到影响的导师让身后的哨兵推他去宿舍区,据他自己的说法是很久没有乘坐穿梭机外出了,这一趟还真觉得有点累。
撒克逊回头招呼站在后方的阿斯兰,让他跟上自己。导师的房间按照当时的要求,以哨兵不能被任何人打扰到做为理由,所以装修好的房间安排在宿舍区走廊的最深处,对门就是撒克逊为自己选好的寝室,他隔壁的房间则留给了琼纳斯。
这样一来撒克逊就能对阿斯兰 萨拉在伏尔泰号上的动向有全方位的掌握,绝对不能让那位注册过的向导再来染指自己的哨兵,尤其要防止他们再度结合,只要让阿斯兰 萨拉死在战场上,也不算是破坏了他原先的计划吧。
撒克逊询问着宿舍区在哪个方位的时候伊扎克已经要忍不住想打人了,迪亚哥赶紧自己冲上去,赔着笑说道:“您这边走。”撒克逊身后的哨兵将轮椅转过方向跟着金发的副官走去,后面的阿斯兰却同又一次想捉住他的伊扎克错开了手。
伊扎克听到对方低哑地挤出一句:“抱歉……”然后就没了声音,只是慢慢跟着那位导师离开了。他莫明其妙地想着为什么要道歉啊?明明话都没能说上几句,随即伊扎克记起自己准备半天的欢迎致辞甚至没能派上用场,顿时心情就更加恶劣了起来。

完成了入队报到手续后,阿斯兰仍是被禁足在自己那个特制的房间里,每天三餐由琼纳斯送来给他。晚上的时候撒克逊会从对门进到他的房间里,像是个来访的好友一般,然而做的事又如同一个强盗。他仍是在试图攻击毁灭掉附于阿斯兰精神图景里的那棵树,似乎让阿斯兰死在战场上又或者是早一步精神崩溃,哪一样先发生都可以,他并不拘泥于顺序。
在这里阿斯兰所受到的精神攻击比之从前要更甚了,每每结束的时候还伴随着剧烈的呕吐,搅得他本就不好的食欲更是受到严重影响,白天里看到食物就会想起它们未及完全消化,在猛烈的精神攻击下从胃部逆流而出的样子,阿斯兰烦躁极了,但如果绝食又会因此而受到惩罚,完全是种糟糕的恶性循环。
如今他们已经身处战区,时不时不会有作战任务,撒克逊从来不吝于亲自送阿斯兰出击,哪怕前一秒他还在阿斯兰的房间里对他进行又一次的精神攻击,只要战斗警报响起,他就会露出微笑,让琼纳斯推着他的轮椅跟随阿斯兰去往机库,待到那台名为救世主的机体离开主舰,他又会悠然自得地和自己身后的哨兵一起前往舰桥观战。
刚一开始伊扎克拒绝无关战斗人员进入自己的舰桥,但在撒克逊向塔报告之后,层层交涉的结果是以『导师身负监督哨兵的特殊使命,不算无关战斗人员』为由,为他强行讨要到了进入舰桥的许可。
伊扎克觉得自己的私人领域被侵犯了,要不是迪兰达尔一天几个通讯不断提醒着他不可以在目前的情况下和塔派来的导师起冲突,他早就直接动手拆散某人的轮椅了。并且因为多少还是要为阿斯兰此时所处的立场考虑,伊扎克只能选择暂时忍耐。
可是他还是无法和阿斯兰靠近,甚至不能过多地交谈,对方来到伏尔泰号转眼已经近三个月,仍是每天被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一日三餐都由别人代领。
伊扎克找撒克逊理论时用的理由是:“哪怕坐牢都他妈给个放风时间吧?!”
听到他说的粗口迪亚哥无语地在后面捂了捂脸,但他知道伊扎克已经按捺着没有骂出更难听的话了,在撒克逊狡辩着说道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力确实很不稳定的时候,队长大人终于不顾一切地硬气了一回:“那么请您将关于阿斯兰 萨拉精神状态的详细报告交给我,我是注册过的专业向导,相信在调整哨兵精神力方面的技术不会比您差。”
几乎要被一步将死的导师当然不会容许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于是迂回地做出了些许的让步,同意阿斯兰在每日三餐时间可以自由去往舰上的餐厅,这让伊扎克多少有了些赢得小小胜利的快感,他相信能和阿斯兰说上话,之后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触。
只是伊扎克不知道这个表面上由撒克逊做出的让步却在私下里让阿斯兰又受到了更狠厉的对待,原本只在晚间进入哨兵房间里的撒克逊现在要求阿斯兰在没有战斗和简报任务的午间也必须将精神世界开放在他面前,一天不少于两次的体罚让原本还尚能支撑住自己的人几乎陷入绝望之中。
伊扎克在餐厅遇到阿斯兰时总会提醒道:“你能多吃一点吗?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让医务室的医生……”
而他的话永远没有机会说得完整,阿斯兰会在这时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然后当伊扎克的雪豹出现的时候,在众人眼里对着虚空喊道:“别再跟着我了!”
餐厅里那瞬间无言的寂静令所有人都感到难受,队员们看到自己的队长露出的表情都纷纷暗自埋怨起那位萨拉前辈,明明副队长说过对方是个很好的人呢?每天只在用餐时露个面,从来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出击时也总是独狼般地只会自己冲在最前方,怎么看都是个孤僻的人啊……对方初到那日,本来要为他举行的欢迎会也在队长一句轻描淡写的『撤了吧』后取消了,自此就没见他和这舰上的任何人有过多的交集,什么温柔善良有强大亲和力的前辈,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吧。
对于这种疑问,迪亚哥也无从解释,更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阿斯兰总被那个撒克逊导师跟随着,除了在餐厅就是在格纳库,用餐时间本就短暂,而阿斯兰出击前和出击归来时撒克逊都要亲自过来一趟,余下的时间就在舰桥盯梢,根本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去接近阿斯兰,包括伊扎克。
而迪亚哥不知道的是,伊扎克一直在酝酿着如何和撒克逊正面冲突一次,好把发生在阿斯兰身上的那些事摸个透彻。现在的阿斯兰就像个被塔扣住的人质,虽然待在伏尔泰号上,每次出击也都好好地在履行自己身为一个士兵的职责,但伊扎克却感受不到他身为人的活力。
因为分别太久,现在又不能做出直接的接触,只能从外表上来判断阿斯兰的精神力确实如撒克逊所言完全不稳定,但身为导师却一直没能让阿斯兰从那样的境地中走出来,反而像是日渐严重了,这种反常不由得让伊扎克怀疑塔派来的这位导师是不是有问题。
而在将这个疑问对着迪兰达尔抛出后,对方对于撒克逊身份的解释也让伊扎克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既然是萨拉前议长的拥戴者,又怎么可能好好地照顾阿斯兰呢!联想到那些行为伊扎克越发不安,抓住了这一点的迪兰达尔却是露出微笑:“怎么样,要不要和阿斯兰君一起帮我一个忙?”
至此伊扎克突然茅塞顿开,他知道迪兰达尔上任前期一直在试图肃清塔内的反对势力,结果相当不尽如人意。伊扎克想着,换成他自己会怎么做呢?——当然是静待着一个突破口出现在眼前。
当然说是静待也不确切,人为地制造出一些矛盾推动事态发展来获得突破口是最省时省力的好方法,那个人已经用了很长时间来布局,而阿斯兰和自己甚至整个最高评议会,都不过是迪兰达尔所能用上的工具中的某一样罢了。
可是伊扎克不能拒绝,他要尽早将阿斯兰从那泥潭般的地方拉出来,为此就算和这个狡猾的政客联手也无所谓。伊扎克板着脸问对方:“我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要做。”
“啊?”
“目前都只需要你按兵不动。”
“……你知道阿斯兰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吗?”脑海里闪出那人每天在餐厅里食不下咽的画面,伊扎克难过极了,小豹子每次试图接近阿斯兰都会被赶开,回到队长室里伊扎克就要对自己的精神体安慰上很久,幸而每次被阿斯兰无情地凶过后,那只冰原狼总会出现在伊扎克的房间里待上一小会儿,舔着小豹子的头顶像是在告诉它,不要和自己的主人生气。
但冰原狼很快又会消失,伊扎克明白它已经很努力了,阿斯兰在回到那个隔绝精神力的房间后,理论上它是无法出现在外面自由行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它拐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这里……
现在伊扎克还总是会梦到那棵树和试图砍断它所有枝桠的人,并且原本隔几天才会出现一次的梦境变得更加频繁了。每每闭上眼休息的时候那场景总在眼前重现,真实得令伊扎克在醒来后也还是捂着鼻子防止鼻血弄脏房间,然后强撑着越发酸软的肢体去浴室里做清理。
他突然想着,这一切会不会和阿斯兰有关?可仅仅是猜想,他没有机会和那个人好好地谈一谈来得到答案。
某天里伊扎克尝试着让精神力附到进入自己房间的冰原狼身上,他凝聚着所有力量,在凌晨时分潜入阿斯兰的房间,看到那个人躺在床上全身是汗地小声发出呻吟,冰原狼身形巨大,靠在床边时可以俯视主人平躺着的身影。
阿斯兰的眉宇紧锁看着不像睡着了,反倒更类似在昏迷,伊扎克借由这个契机和阿斯兰短暂地做了次精神结合,他对着那层被拆解得破碎不堪的壁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曾是他细心呵护过的最引以为傲的杰作,如今却不知为何损毁得如此严重。
单从糟糕的程度来看,几乎没有任何防卫的功能了,而在那后面隐隐波动着的散乱的精神线也透着一股子无精打采的模样,伊扎克总算明白了阿斯兰自从来到伏尔泰号上后情绪不稳焦躁不安的原因,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及时进行补救,对哨兵而言绝对是灾难性的打击。
然而这个夜晚伊扎克也无法做到更多了,他只能凝神慢慢地从附着的冰原狼身上退出,精神力回到自己身上后,他也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手和脚都在不自觉地颤抖,那个与世隔绝的房间让他无所适从,费尽力气地回过神伊扎克闻到一股血腥味,他懊恼地去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撕开捏成小团塞进鼻子里。

第二天伊扎克气乎乎地在餐厅里和撒克逊理论,对方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说着:“萨拉队员的精神力就是这样起伏波动反复无常,你以为他长时间滞留在塔内的设施里是为什么?”
“照顾好哨兵的情绪难道不是你身为导师的责任吗?”伊扎克还在头昏脑胀,但气不过这个家伙总是在为自己的失职而狡辩,一时间连敬语都顾不上用了。在他和撒克逊吵得不可开交时,阿斯兰却坐在一旁的餐桌前,垂头看着放在桌上的早餐发呆,但又更像是没有力气做出什么反应。
望着这样的对方,伊扎克气得捋着袖子想打人,迪亚哥围观时看到那人一抬手就知道他想干嘛,赶紧上前来将人拦下,气愤不已的伊扎克怒不可遏地顿在那里,朝着撒克逊悄然释放出某种属于向导的精神暗示。
对于伊扎克的无礼撒克逊甚是不满,回到房间后就立刻向塔内报告了这位向导对他的不敬,并且表示:玖尔队的公务看起来并不繁忙,这位队长居然还有闲心来置喙不属于他管辖范围内的哨兵的事。
因为一开始军部和塔协商的结果就是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力调整只能由撒克逊全权负责,伊扎克的行为等同于践踏了这份条约,本着不能让军部越过塔的权限的想法,高层们对于玖尔队长同时也是玖尔向导越发不满,指令传达到伏尔泰号甚至只用了几小时,伊扎克接到塔硬性要求他再度以开放式的态度接纳来自各舰船上的单身哨兵,为他们进行精神抚慰的指令,以便在局势紧张之时为军部安抚好这些躁动不安的战力。
对此玖尔队正副两位队长的脸色都十分地不好,迪亚哥大致猜到伊扎克又遭到强压的原因是他想替阿斯兰出头,那位来自塔的导师实在是个心机重重的人,一方面想借此教训伊扎克先前对他的无礼,另一方面让伊扎克事务缠身,就更没有空去看顾阿斯兰的状况。
真是个令人头大的僵局啊,伊扎克看着电子指令上那一行行令他厌恶的向导专用语,眉心深深地拧了起来。
就在伊扎克考虑着直接将撒克逊和他的那个跟班哨兵塞进穿梭机扔出伏尔泰号时,接连发生的种种却像是环环相扣的拼图,渐渐地在迪兰达尔的手中显现出一个具象的图形。

某天里撒克逊的哨兵推着空轮椅来到整备班的工作场所,虽然那个人使用了诸如『请』、『拜托』、『非常感谢』之类的字眼,让工作人员替他的导师对这副轮椅做些检查和调整,不过以那位导师平日里在舰上的表现,大家都觉得这些词肯定是哨兵自己加上的。
队员们都不喜欢这位眼高于顶的导师,况且他们的队长因为那个被导师禁足在房间里的前辈每天都板着脸,真也在餐厅里宣传过这位在所有受训过的哨兵和向导眼中作风强硬行事狠绝的导师干过的一些不体面的事,大家由于讨厌撒克逊而连坐了这名哨兵,一个个都表示没空帮伟大的导师调整轮椅,再说无重力空间这种东西本来就用不上。
于是有人假装好心地提醒琼纳斯:“不如让导师尽早适应用空浮四处游荡的日子吧,毕竟是他自己要求跟随萨拉前辈到舰船上来的呢。”
琼纳斯无奈地笑着耸耸肩:“我也只不过是听从命令罢了,请不要为难我……”
“导师的命令大不过军令吧,我们可忙着呢。”一个人说出这话,立刻迎来一堆附和,琼纳斯只好站在那里,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大家的皮立刻绷紧了。
伊扎克远远看到那个哨兵马上赶过来,听琼纳斯说明原委后他朝自己的队员摆摆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派个人接手这件事。
虽然不情愿,但队长的话是要听的,于是大家推来推去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年轻人,对方要死似地发出哀嚎,最后认命地上前将轮椅接走,他问哨兵:“明天来取可以吗?”琼纳斯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等着吧,因为这话他得到了一个冷哼,“那你等上两小时吧。”
琼纳斯没去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转而向伊扎克说道:“谢谢,您帮了我大忙了。”他的精神体悄然落到伊扎克肩上,哨兵的精神体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去亲近向导,尤其是个没有专属向导的哨兵,他们的精神体更是趋向于对接触到的向导示好,琼纳斯愣了一下准备将那只隼招回来,伊扎克却毫不在意地将手伸过去,精神体用喙磨蹭他的指尖,甚至还叼着轻啄了两口,像是在同这位向导玩着游戏。
伊扎克笑着抽手出来戳戳那小脑袋,他的眼神转到琼纳斯那边,突然提议道:“两小时不算短,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如果是想打听阿斯兰 萨拉的事,非常抱歉我什么也不能说。”
“这样。”伊扎克沉吟了几秒,“那么能拜托你替我多照看他吗。”
“玖尔队长。”叫着这称呼琼纳斯笑了,“我是塔的人,跟随撒克逊导师,您的请求恐怕……”但他说完又想了想,“您是议长那边的人。”
伊扎克毫不避讳地回答道:“是。”
“那就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是吗,我明白了。”两人互相深深地对望了许久,隼终于飞回主人身边,落在他肩头安静地蹭着,伊扎克转身离开,无声地露出一个笑容。

转眼战事重启已经近半年,这期间阿斯兰和伊扎克单独交谈的时间加起来也没超过一小时,平时必要的布防任务和简报,这些是撒克逊必须跟随在旁的,最低程度也会让自己的哨兵盯梢,伊扎克顶多只能关心一下阿斯兰的状况,问他一句:“还好吗?”
除此以外两人再没有什么接触,阿斯兰能感觉到越发贫脊的精神图景中,那棵树已经开始有了枯萎的迹象,他想这也许是自己快要崩溃的前兆,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反而要平静了许多。
战场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虽然和那些队友们至今没能有机会打成一片,但包括那个年轻的小哨兵在内的几位机师,出击的时候都很愿意跟在他身后。援助之类的阿斯兰不敢断言自己不需要,但也还是会随时伸出手默默护着那些孩子们一把,这让他在舰船上的待遇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毕竟对士兵来说,这就是最简易便捷的增进感情的方法。
只是出击归来见到前来迎接自己的撒克逊,再对比总是能很兴奋地跳到伊扎克眼前炫耀最新击坠数的真,能得到身为队长的伊扎克送出的一个微笑附带着揉弄头顶的待遇也是很令人羡慕的。
阿斯兰脱下头盔后看到真的那只纯黑色精神体追着伊扎克的小豹子不停转圈,心里失落的感觉铺天盖地袭卷而来,他自己的冰原狼现在每周都不一定能出现一次,有时候只能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伊扎克几乎切断了联系隔绝了交集,对方的雪豹再也没有来缠过自己,冰原狼大概也意识到可能很快就不能再继续以实体的形态出现,为了不给主人带去麻烦,它也没有再去过伊扎克的队长室。
这样的认知让阿斯兰本就疲惫的身心更加无力,他跟随着撒克逊回到自己的寝室,对方监督着他完成了今天出击需要上交的简报,然后在房间里又一次对这个没有半点活力的哨兵展开了精神力攻击。
只是今天又与平时不太相同,撒克逊对阿斯兰说道:“你看到了吧,那位玖尔队长显然是对另一位哨兵的兴趣要大于你。”这话题无法令阿斯兰打起精神去开口应对,他只是安静地躺在地面上闭着眼,尖锐的攻击不断袭来,他全身疼得厉害冷汗直流,打湿了身下的地板,然后撒克逊又说,“不如我写份报告,就建议让他和那位哨兵结合吧,毕竟相处愉快又融洽是件不容易的事,比强行指派要好多了。那位队长一直在给附近其它舰船上的哨兵做精神抚慰,也许盘算着一个个接触过去,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哨兵做为对象呢。”他注意了一下阿斯兰的反应,看他用力捏紧拳头的样子忍不住无声地笑出来,“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就私下结合过了——毕竟你离开了ZAFT两年,单身的向导和哨兵总是很容易互相吸引的,你说呢。”
随便吧,阿斯兰心想,随你们怎么做都行,弄死我,再给伊扎克一个他喜欢的能让他开心的哨兵,只要不是强迫性质的结合,阿斯兰想他怎么都愿意接受的,毕竟这事本就不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他一直谨小慎微地在舰船上努力履行自己身为士兵更是一个哨兵的职责,为了不给伊扎克带去麻烦,所有该他又或是根本不该他来承受的痛苦,他也都咬牙挺下来了。可是一想到伊扎克对着真微笑的样子,心里就总是空落落的,那个笑容本来该属于他,而现在却是对着另一个哨兵……
阿斯兰知道伊扎克在给真做着有限的精神抚慰和调整,之前拉克丝也这样慷慨无私地帮助过他,但阿斯兰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就算伊扎克不是他的专属向导,想要独占那个人的心思,对阿斯兰而言,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只是那个人现在甚至还在给其它队伍里的哨兵调整精神力,他曾好几次遇见不认识的哨兵开着MS降落在伏尔泰号上,无论彼时手上在忙碌什么的伊扎克都会立刻放下公务二话不说赶过去,带着那些哨兵们到一个阿斯兰从来没有进去过的房间里,待上很久才出来……
阿斯兰的眼里酸涩得像被挤了柠檬水,他趴在地板上,感受着心脏那一处的疼痛渐渐盖过了来自脑海里的其它痛觉,水珠从眼角冒了出来,他只能闭上眼。
撒克逊收回加强了数倍的精神力攻击,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哨兵在自己面前闭上眼虚弱地躺着并且落下泪来,他冷冷地嘲笑道:“我早就说过了,不会有人期待你回归的,阿斯兰 萨拉,你就该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默默地死去。”
离开前撒克逊又让琼纳斯把阿斯兰用禁制环固定在墙上,他已经虚弱得根本无法站立,琼纳斯皱着眉将他整个人撑起来,强力的磁性还是把阿斯兰扣在了半空中,他的领口和后背完全被汗水打湿,琼纳斯顿了一下扭头向撒克逊询问道:“导师,要是继续让他站一整晚,恐怕……”
“不用管他,回房间去吧。”撒克逊没有给阿斯兰任何多余的眼神,更不可能产生什么恻隐之心,只是自顾自地转动着轮椅离开了这个房间。
“……”阿斯兰垂着头轻声说,“谢谢。”他知道最近以来每次体罚进行到凌晨,这个哨兵就会悄然进到房间里,将被迫吊在这里的他放下来,好让他至少能稍微休息上几个小时,撒克逊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命令的,这只能是琼纳斯冒着巨大风险的自作主张。无论如何对于这种好意,阿斯兰心存感激,于是趁着今天还保有一丝清醒,他第一次向对方道了谢。
琼纳斯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肩上按了按,说道:“我还是凌晨的时候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我明白。”阿斯兰在昏睡过去前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呼吸和心跳都不正常地变得极快,但是想到起码后半夜能有机会去床上躺一躺,心情还是稍微觉得轻松了一些。
然而今天凌晨舰船上的遇敌警报要比琼纳斯来得更早一步,房间里回响着的烦人声响干扰了阿斯兰那游走于临界点的混乱心志,琼纳斯推着导师进入房间,然后那个人上前来将阿斯兰手上的禁制环从磁力环境下脱出,阿斯兰整个人倒在对方胸口,琼纳斯朝向身后的撒克逊:“导师,这个状态怕是不能完成出击任务了……”
撒克逊朝着门口歪了歪头,命令道:“带他去格纳库。”
这天凌晨里阿斯兰换上气密服后又被推进了救世主的驾舱,他在一片没有极限的疲惫和混乱中剧烈颤抖着,甚至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驾舱遭到了异常猛烈的外部攻击,阿斯兰松开了操纵杆,他隔着头盔想要护住头部,耳边嗡嗡作响,本不该在真空中传导的炮火声、僚机上的机师们通过音频的交谈声、甚至那些联合一方的舰船上不知如何传来的谩骂声,都一一地侵入了他的耳膜。
然后阿斯兰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说道:“打那台红色的机体,它是ZAFT如今的象征。”
无数的炮火冲着救世主袭来,阿斯兰却觉得这和他曾在梦中,或者撒克逊所强行映射到他脑海中的场景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耳边轰鸣不断的同时挤入那个导师的声音,冷冰冰地说着:“没有人期待你的回归,你是个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的家伙,不如一个人静静地死去吧。”
救世主的机能在无数炮火交叉着的主战场正中完全停止,舰桥上的队长愣了几秒扭头急速地赶向格纳库,迪亚哥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当心点啊!”可是当他再次将视线放到正中的大屏幕上时,那台深红色的机体已经被卷入如烟花般腾起的巨大火光中。
迪亚哥的心顿时凉了半载,撒克逊却在他身后看着那朵美妙无比的死亡之花,得意地笑出声来。

谁也不曾想到阿斯兰到底还是捡回一条命,在伊扎克准备出击前,真用脉冲架着几近损毁的救世主回到了主舰上,随即这位年轻的哨兵在等待机体稍做补给后又再度出击。
医务班的人将救世主里的机师抬了出来,由于伤情太过严重血水从驾舱一路翻滚到担架上,伊扎克担心得恨不能放弃出击,但是外面还有那么多ZAFT的士兵在拼命,他不能只为了阿斯兰一人停下脚步……
迪亚哥从舰桥赶到了医务室,得到的回复是:还有救。
他立刻透过通讯将消息告之了伊扎克,那边颤着声咬牙说道:“给我看好他,要是我回去他不在了,我宰了你们所有人!”
“…………”冤大头担当的金发副官只能在走廊上长叹一声,对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说道,“阿斯兰啊阿斯兰,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握在你手上……撑着点可别挂啦。”
当天晚些时候联合的这一波进攻终于退去,刚一回到主舰上的伊扎克连作战服都没来得及换掉就奔向了医务室,手术中的灯还仍亮着,迪亚哥惨兮兮地垮着个脸守在那里,看到上司回来忙不叠地跳起来粘了过去,这对好友互相撑着在走廊上站了许久,一直到手术结束这才一个去找主刀医生谈话一个直接就钻了进去,跟着担架推车一起去把昏迷中的阿斯兰推出来送到病房的床上。
得到消息前来的撒克逊似是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阿斯兰 萨拉在战场上精神崩溃,这就是他那短暂人生的终焉了,谁知道这个可恶的哨兵又一次挺了过来。
没死成呢,真是遗憾。
撒克逊装模作样地对自己管辖的哨兵关怀了一番,在得知今天阿斯兰需要待在医务室里进行观察后,他扭头看了琼纳斯一眼,意思是让对方在这里盯着,别让不该靠近阿斯兰 萨拉的人钻了空子。
事实上伊扎克还真没空去做撒克逊所谓的那个钻空子的人,他忙着整理事后的作战报告,清点伤亡人数和受损机体的数量。并且阿斯兰是FAITH,伤成这样是需要单独向迪兰达尔报告的,正好伊扎克也有很多话想和对方说,于是完成上述那些工作后,银发队长在已经接近午间时接驳了议长工作办公室的通讯。
伊扎克原本怒气冲冲地想好了一堆质问的台词,然而都在看到迪兰达尔那张掌握全局的脸孔时吞回了肚子里,他到底是明白,阿斯兰和他都不过是无数棋子中的一枚,棋子有什么资格和用他们来博弈的人交涉呢,对方摁死他们可以如同摁死蚂蚁,现在的伊扎克只想迪兰达尔能快一点完成那场肃清,好让他有机会将陷得太深的阿斯兰拉出来。
看着那个人独自翻滚在泥泞中挣扎,伊扎克于心不忍。
迪兰达尔看出银发军官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他才浏览完对方提交的那份报告,阿斯兰不负他所望活了下来,但现在计划卡在中途缺失了重要的道具,不过没有关系——他早就做好了另一手准备。
“就快要成功了,所以,推他一把吧。”这是迪兰达尔在伊扎克无声的抗拒中给出的答案,直到后来伊扎克才知道那个所谓的『他』,并不是指阿斯兰,而兵行险招的议长大人已经开始愉悦地期待着布局结束后收获的成果了。

救世主毁于联合军的围攻而阿斯兰从死亡线上脱出不到48小时,新一台将交由阿斯兰本人驾驶的机体就被送到了伏尔泰号上。
不久前阿斯兰被撒克逊带回了房间,理由是S级哨兵重伤后的精神力薄弱,待在医务室这种嘈杂的地方不利于养伤。伊扎克赶过去跟这位导师争执了起来,于是机体交接工作只好由迪亚哥代为处理。
他在签收的时候先是看看那台静静地站在收容区里的机体,再低头翻动手上的交接文件,沉默许久挤出一句:“无限正义?……”呵,先是救不了自己的救世主,现在又来个……算了,迪亚哥表示他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既然是议长大人的主意,只能怪那人在起名方面的品味真不怎么样吧。
迪亚哥完成了签收工作还没回过神来,舰船上又拉起巨响的遇敌警报,副队长一脸懵逼地心想这才过了多久啊?!他裹了句粗口刚要往外爆,格纳库入口处一阵吵闹声让所有人都转移了注意力,是伊扎克挡在了门口,被拦着的人是伤还没好全的阿斯兰,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迪兰达尔送来的机体刚刚签收——不过迪亚哥打赌就算这台无限正义没有到位,今天阿斯兰也会拼了这条命随便挑台扎古出去送死。
撒克逊跟在后面像看笑话一样欣赏着那两人不断地争吵,刚刚警报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对阿斯兰进行例行的每日教诲,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他几乎要为此大声欢呼。
至于那位议长送来的MS,不过是新的催命工具罢了,撒克逊想今天在这里,他终于能亲眼目睹着阿斯兰 萨拉在战场上化为灰烬,待到自己的计划成功,也是时候该回归塔中了。
撒克逊在阿斯兰身后轻声说了句什么,哨兵先于那位向导听清了这句话,伊扎克的听力不如阿斯兰敏锐,在警报声中受到严重干扰,他盯着撒克逊那张讨打的脸,恨不能上前将对方的轮椅就地踢翻。
阿斯兰扶住了伊扎克激动地压在门边的手腕,但那接触只停留了半秒,以他飞快地用力推开对方宣告结束,阿斯兰松手穿过伊扎克飘开后空出来的缝隙,成功进入了格纳库。
“阿斯兰 萨拉,你站住!”伊扎克眼睁睁看着对方将头盔就位,全新的机体就在阿斯兰正前方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放这人离开的话,也许这次对方就不会再回来了。伊扎克上前从后方直接抱住了阿斯兰,终于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撒克逊在轮椅上挺直了上身,指尖紧紧扣在扶手上,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阿斯兰主动推开了那位银发队长。
伊扎克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他听到阿斯兰轻声说道:“请不要在导师面前碰触我,身为向导,你知道这不合规定。”
“我……”伊扎克想他该说些什么的,可是警报声仍还绵延不绝地回响着,新一轮战斗近在眼前,他只能松手,“小心些。”
阿斯兰没有回答这句嘱咐,他朝着不远处停在脉冲脚下的小哨兵看了一眼,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不自觉抖了抖脚,阿斯兰却是自嘲地笑笑:“也许导师是对的,和其它哨兵配对于你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伊扎克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这似是而非的责难做出反应,他被撒克逊拦在离阿斯兰很近很近的地方,大半年来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对方却在此时说出这种话,阿斯兰一定是知道他给真做过精神抚慰,可仅仅只是上级对待下级的关怀而已啊,至于其它舰队里的哨兵,若不是被塔施予压力,他又怎么可能操心去管。伊扎克想着,无论如何那和我们之间的结合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责怪我呢……
银发的向导站在那里,茫然而又不知所措。
可是之后记起自己身为队长的职责,伊扎克看着那台开启相转移装甲的无限正义已经滑出闸道离开主舰,他也只能做了几次深呼吸,扭头迅速赶往舰桥。

联合的新一轮攻势持续朝着又出现的新一台深红色机体而去,迪亚哥默默腹诽道这涂装怕不是真的是故意的吧……他在自己的小扎古里摇摇头,配合身在舰桥的队长指挥着队员们进行反攻。
无限正义时而危险地凝滞一番又重新开始动作,阿斯兰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本就不该出击,只是撒克逊对他的洗脑太过彻底,此时他的脑子里和上一次一样,完全乱成了团,手上的动作基本只是在依附本能而已。
阿斯兰记起刚才伊扎克拦住他时焦急又气愤的模样,悄悄说服自己那个人其实是关心他的吧,可是再一想到伊扎克和那个小哨兵有说有笑的场景,心里的那道早已残破的防线就进一步崩塌了……
伊扎克从来都不是他的专属向导,阿斯兰知道自己也根本没有因为对方和其它哨兵接近就产生不快情绪的资格,但一想到当初心心念念迫不及待要见到的人就要成为别人的向导,心里那股巨大的失落感还是止不住地倾泄而出。
上一次没能死成,阿斯兰不知道自己该遗憾还是高兴,撒克逊说得对,他不被期盼,也无人等待,就该这样默默地死在战场上。
可是阿斯兰还想再和伊扎克说说话,希望能和他单独相处哪怕仅仅一分钟而已,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尽力了,他想守着PLANT守着伊扎克,哪怕那个人其实并不需要他的这份力量。
阿斯兰又一次停止了所有动作,脑海中放大的声响似乎并不再像之前那样干扰到他,视界逐渐变得更开阔了,他甚至能听到来自伏尔泰号的舰桥上的声音,伊扎克对着队员们下令:“别让阿斯兰那家伙落了单,离他近的机体——迪亚哥我指的就是你!给我靠过去做援护!”
那位金发副队长发出一声超大的:“啊???”他鬼吼着,“凭什么是我啊!你的哨兵你自己顾啊!”但是手上却没有停下,操纵着机体朝着阿斯兰所在的方位靠近了些,哼哼唧唧地说道,“自己犹豫不决还要赖别人不够努力。”伊扎克喊道你叽叽歪歪个啥?迪亚哥当场滑跪,“我是说,我明白了,我去照顾阿斯兰的后背啦!”
处于这段对话中心的阿斯兰看向通讯端口,一闪一闪的灯是红色的,没有任何接驳的迹象。
然后他渐渐地听到了更多的声音,来自ZAFT一方的、以及联合舰船上的,指挥官们在引导着战场上的MS移动位置,从哪一处空隙进行攻击。
整个战局的图形清晰地呈现他在眼前,阿斯兰握住操纵杆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脑中微光乍现,他接通了主舰上的通讯,按照那些脉络将一幕幕闪过的重要情报传输到舰桥。
在这方战场上活跃着的哨兵都开始发觉有股可怕的压迫感无形地笼罩了下来,为数不多的向导们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其中也包括身份仅仅为导师的撒克逊。
这种情况在塔的相关文献记录里出现的次数仅以个位来计,有一位哨兵在这里经历了少有的二次觉醒,文献上将这类人形容为『黑暗哨兵』,稀有程度惊人,二次觉醒后的能力甚至能超过之前的几倍到几十倍。
撒克逊为此而兴奋起来了,他突然觉得阿斯兰 萨拉其实不该就这样死去,他该被留下来带回塔中,永远禁锢起来以供他们好好做个研究,这个一次次让他既惊喜又意外的年轻人,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无尽的谜。
联合一方在收到了ZAFT的士兵里有黑暗哨兵觉醒的报告后,很是谨慎地迅速撤退,随即纷纷回到伏尔泰号上的众人却发现无限正义的机师让机体独自在宇宙中飘浮着,伊扎克透过通讯听到阿斯兰喘息的频率不正常,可是他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头盔里有很多水珠在摇荡,此时的伊扎克也顾不上舰桥里那么多人,他靠近屏幕,轻声对阿斯兰说:“归航吧,我在这里等你。”
驾舱里的那副身体震颤了一下,手指挣扎着慢慢又握紧了操纵杆,无限正义在停止动作许久后终于又重新启动,跌跌撞撞并不怎么顺利地回到了伏尔泰号上。
伊扎克扭头往格纳库赶去,到达那里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又一个僵局,远处无限正义的驾舱并未开启,迪亚哥见到他立刻疯狂地挥手,指了指低处的一个身影。
伊扎克看清那是轮椅上的撒克逊,对方正在为亲眼目睹了一个黑暗哨兵的觉醒而激动,转动着轮椅不停地想要靠近无限正义。玖尔队上的队员们包括整备班的人全挡在了那里,他们先前听到这个导师的所谓要将阿斯兰 萨拉带回塔里进行研究的言论后都义愤填膺,只想着等队长来了亲自处置这嚣张的老头,至于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人到萨拉前辈身边去。
站在格纳库门外的伊扎克面对着那片混乱停顿了两秒,随即挺直身体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看到他终于出现队员们松了口气,撒克逊也注意到那位精英队队长正在朝着他们走来,不过这也并不会改变什么,身为权力凌驾于军部之上的塔的导师,他完全有从这里直接带走阿斯兰 萨拉的绝对决策权。
于是他回头看着伊扎克不断靠近的身影得意地说道:“呵呵,这个被你抛弃的哨兵是我的,你不要妄想能够……”他的话断在这里,被伊扎克恶狠狠甩来的一句『滚!』给截停了,大概是完全没预料到对方居然口出恶言,撒克逊足足愣了好几秒,迪亚哥看到他身后那个一向没什么情绪展现在脸上的哨兵扭开头一副憋笑的表情,撒克逊气得话都说不利嗦了,颤悠悠地指着伊扎克厉声谴责道,“你居然敢用这种、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走到众人面前的伊扎克转过身双手插腰,略微放低了视线同撒克逊对视:“闭嘴,马上给我滚!这就离开我的舰船!”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伊扎克在无声中默默放出了一股以精神力为主的暗示,和前阵子做过的一样,但这次大概在他更加努力地集中力量之后,似乎无形中确实影响到了身为导师的那个人。
撒克逊露出些许不适的表情,但仍是态度强硬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区区走狗还真以为手握多大的权力了?”伊扎克在怼人这方面的最高记录是差点把迪兰达尔气到吐血,他想那位大人我都不怕照样惹,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叫嚣?
“难道你不是军部的走狗吗!”
“军部的走狗可是有枪有MS的,送你一程简直易如反掌。”伊扎克这么说完还要求证似地偏头对站在他身侧无声狂笑中的迪亚哥问道,“你说导师大人的穿梭机若是『失事』了,报告要怎么写?”
迪亚哥立刻收敛了笑容,两腿分开比肩宽,双手下垂对握,他闭着眼低下头满脸遗憾又机械化地念道:“伟大的撒克逊导师在返回主卫途中遭遇联合军的追击,不幸丧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大家静默了一分钟,撒克逊意识到这是在给他默哀,气得直拍打扶手,他指使着琼纳斯上前去轮流给那不知礼数的正副队长一个教训,对方却是为难地说道:“导师,这么多人我也打不过啊……”
真从人群里挤出来,下巴一抬下了战书:“都是哨兵不如你和我来一对一啊。”
琼纳斯一脸谢邀的表情谦逊道:“我甚至不是军人,跟在役的你没法比,我认输。”
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两边人数悬殊地对峙着,撒克逊当然是不肯服软的,无奈所有胜算都远离他之后,就连他身后的哨兵都在伊扎克一个眼神下迅速推着他的轮椅朝不远处的穿梭机走去。路途中撒克逊还在不断地命令琼纳斯将他推回去,今天不带上阿斯兰 萨拉他绝对不甘心就此离开,然而不为所动的哨兵却是假意安慰道:“他们人多势众,冲突起来不划算,不如先回主卫吧。”
“你…………”差点气晕的人还在努力想要让轮椅回头,无奈力气实在拼不过一个哨兵,哪怕等级再低那也是个哨兵……移动过程中撒克逊突然震了一下身体看向前方,那些MS和穿梭机在他眼中的世界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压低身形做出捕猎姿势的雪豹,这和他之前在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图景里见过的那一只很类似,唯一不同的是,此时他眼里的雪豹大得像个小山包,它咆哮着腾起上半身猛地扑了过来,撒克逊吓得惊恐万分,操纵着轮椅想要后退,但他身后的哨兵此时掌握着轮椅的主动权,似是用了些力气将他按在那里继续往前推。撒克逊发出喊叫,只是他被推着已经远离了其它人,再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制造出的任何声响。
看着渐渐走远的那两人,似乎队员们还是觉得不解气,一个个说着要上前暴打那老头一顿才行,整备班的某个人突然站了出来说道:“不怕不怕,我早就下手了。”他将手掌摊开捧着一堆齿轮弹簧和螺钉之类的零件,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这位队员解释起来,“之前被迫帮那个老家伙维修轮椅,我对这东西也不熟悉,拆完装回去的时候发现好几个零件不知道原来是在哪的……后来想着反正都装不回去了不如多拆几个,无重力环境下体重不会压垮轮椅,不过一旦回到重力区嘛——”他将空余的手也抬起来,做了个爆炸的动作。
众人领悟过来后笑得抱成了团,大家开始抢夺零件,说着要收起来作为战利品才行。
迪亚哥看着这堆无良队员们摇摇头,伊扎克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是该给那家伙一点教训,让他敢看扁军部,摔个半死最好啦。
穿梭机的舱门关上后准备起飞时伊扎克不再去观注那边的情况,他拨开众人朝着那架深红色的机体飘去,贴在驾舱正面轻轻叩了两下,伊扎克说道:“阿斯兰,出来吧,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队员们紧张地屏息盯着无限正义,伊扎克竟是难得的耐心,一遍一遍地喊着那个名字,直到阿斯兰按下了开启舱门的按钮。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对视,终于不再有任何阻碍。
阿斯兰贴在座椅上发出沉重的喘息,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操纵杆,颤抖得厉害却无法松开。他全身肌肉紧绷,未愈的伤口跳突出剧烈的疼痛,混合着大脑中枢因为精神力疯狂爆发过后引起的针刺状的抽动,有点类似撒克逊给予他的那些惩罚时的痛楚。意识模糊的阿斯兰分不清他到底身在何处,只能茫然地用无法正常聚焦的视线望着舱口外的人。
向导及时觉察到了这份异常,伊扎克皱着眉伸手抚在阿斯兰的肩头,对方微弹了一下身体没有进一步反抗。
连接打开后感受到那一切的伊扎克想着:真棘手,是感官剥离现象。
这个哨兵的身体正承受着超越感官极限的痛苦,无力对身边的人或事做出任何反应。阿斯兰的所有失去冷静的奇怪凝滞都源于体内正不断翻涌出的痛楚,伊扎克试着做了痛区转移,刚一将那些感受经由精神连接置换到自己身上后,他差点双腿弯曲直接跪倒下去。
伊扎克扒在舱盖上,冷汗直流的同时抖着手压住太阳穴,极速地将自己身上那块区域的感官传导完全封闭。做完这一切以后,终于两个人都不会再受到痛楚的打扰了。
阿斯兰还在喘息着,但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伊扎克整个人探身进去,帮着阿斯兰解开了安全扣带,那边的喘息又变大了好几秒,深紫色的气密服下包裹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伊扎克帮他把头盔卸了下来,露出的脸孔苍白而又铺满疲惫,伊扎克觉得心里酸酸涩涩地,他仍是轻声说:“没事了阿斯兰,我把那个混蛋赶走了。”
穿梭机出航的动静就在耳边,阿斯兰躲闪着的视线终于同伊扎克对上,那对蓝眼睛里的光芒平静而安定,像是地球上能包容一切的广阔海洋,阿斯兰抖着唇无声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伊扎克笑着点点头做出回应:“是我。”他说着,“是我,阿斯兰,跟我来。”
这句话在很久以前阿斯兰曾听伊扎克说过很多遍,一时间经年怀念的心情渐渐涌上心头,僵硬纠结着的手指终于松开操纵杆,他让自己从座椅上摇晃着站了起来,趋身往前靠向了伊扎克。
那些日日夜夜累积而出的委屈和独自努力支撑着的辛酸化为泪水飘出了驾舱,但这一次,他被那位向导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TBC-
2021/09/20(月) 22:37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阿斯兰在那位新晋议长的安排下悄然回国,基拉和拉克丝一起在空港为他送别,虽然不明白阿斯兰为何要在此时毅然回归,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便也只能送给他一句『一切小心』,阿斯兰知道在遥远的彼方会有迪兰达尔派来的人接应他,等到身份恢复之后他会被安排进入塔中,完成当年就没有及时前去报到的所有手续,正式成为一名登记在册的哨兵。
然而阿斯兰想得太过简单,又或者说,过于低估了此时横陈于PLANT中的多方势力的能力,他在到达主卫的中心空港后,刚一下穿梭机就在入关时被无端强行扣留,既然是议长给的特权,此时被穿着黑衣的安保人员粗暴而蛮横地左右架住,只能说明他被其它盯着他的人给提前截住了。
果然在抽空四下看去时,阿斯兰注意到关口外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两个同样黑衣黑裤的人正望向这边,一人打着电话,时不时将眼神往阿斯兰身上瞟,在十多秒后,终于放弃般地站在了原地。
阿斯兰被以使用假身份入境为由扣在了空港的安保中心,但并没有人对此做出什么激烈反应,他只是被安置在了一个单间里,大概几个小时后又有一群与之前不同的黑衣人走进来,对着他问了几个问题,例如姓名、年龄、国籍、入境目的之类。
对此阿斯兰没有多做隐瞒,以真实的自身情况做出了回答,为首的黑衣人摘下墨镜观察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将墨镜戴了回去,他朝着后方挥了挥手,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给阿斯兰戴上了类似手铐的装置,将他带离了这个单间。
那几天里阿斯兰被应该是隶属于不同部门间的人移交了几次,最后一拨人将他送到了一个地方,看起来既像军队又不完全是,阿斯兰从其他人的交谈中知道这里就是所谓的塔——在主卫建立的中心设施。
他被安排在新一期学员中,哨兵和向导是被互相分开训练的,似乎是要以训练完成后的测试评定来分配去向。阿斯兰想着,虽然和迪兰达尔的计划略有出入,但他总算是如对方所愿进入了塔中。
塔中安排的训练虽然严苛,但对以军校当期首席身份毕业的阿斯兰来说完全不在话下,这里的一些哨兵只是从普通人中觉醒后被塔收集的情报发现然后带到这里,并非正规军的他们甚至跟不上日常训练,但大家相处之间都还算融洽,阿斯兰时常在休憩时默默坐着听别人交谈,从那些对话里知道了一些先前他所不知道的事。
像是向导和哨兵间的契合度本来应该做为配对的重要指标,然而塔在变革后由几位高级导师对哨兵和向导分别进行考察,再由他们指定某位向导应与哪个哨兵结合,之后就会让他们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增进契合度。
这种奇怪的现象已经在塔里持续了好几年,但向导是远比哨兵要稀少得多的存在,即使是用包办婚姻一般来促成结合,也还是有很多哨兵至今单着没有与向导配对。
军部需要更多的哨兵上战场,所以塔向军队输送了数量不少的单身哨兵,同时每个舰队里都有能进行心理疏导和少量精神力抚慰的专职医生,用以避免单身哨兵在过度使用精神力后出现暴走的现象。
这事阿斯兰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年他自从觉醒后就一直在战场上,从来没有到塔里报到过,只记得当初那位亲自到舰队来见过他一面的导师将他的事上报了,其它后续情况一概不知,他想如果塔里还保留着他的个人资料,向导这一栏应该仍是空白吧。
想着这些的阿斯兰在脑海里浮出某个人的脸孔,像是存储盘上老旧电影里的坏轨,闪了闪却又很快消失。
他紧抿着唇,将那些不必要的念头彻底抛出了精神世界。

三个月的训练和后续的测评结束,一众哨兵们屏息等待着塔为他们分配今后的去向,在所有人的名字都从屏幕上慢慢滚过之后,阿斯兰在最下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果然如他所料,没有适合的向导分配给他,但后面又比别人多了一行字,阿斯兰仔细地在心里默念着:阿斯兰 萨拉,因其在测评过程中表现出的巨大的精神力不稳定性,暂时交由撒克逊(Saxon)导师指导,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开训练营。
阿斯兰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身边几位最近以来同他熟识的哨兵纷纷发出抽气声,朝着他投来同情的目光,阿斯兰站在那里,抬头看到二楼回廊上的人影,一个满脸冷漠的人推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他们彼此对上了视线,阿斯兰认出这是最近以来每到训练时间就总会在回廊上出现的那两个人。
身边的一位哨兵靠过来,凑在阿斯兰耳边小声说道:“那就是撒克逊导师……”本来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的嘴突然闭上了,那个被称为导师的人朝他投来一瞥,成功地令他后退几步,阿斯兰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对方总是那样,这段时间居高临下地远远望着他,哨兵的五感绝佳,即使在那样的距离里也能将对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阿斯兰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明显的不善气息,那种眼神阿斯兰见过,当初被自己的父亲下令关押起来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
仿佛他就是个反叛者,是个不受欢迎的、会破坏战时所有周详计划的恐怖分子。
但因为对方并未靠近过,阿斯兰也不曾过多地去在意,然而现在,他突然懂了——为何总是在远远地用冰冷的眼神观望?因为那个人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阿斯兰在迪兰达尔提供的相关报告里见过这个人的名字,塔内的导师都是决策层重点保护的人物,于是找不到公开的照片资料,但当时迪兰达尔在通讯中说道:“这个人无论如何要小心,他是旧萨拉派的成员,当初就一直是你父亲的狂热拥戴者。”
那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阿斯兰只是为着对方话语中提到了自己的父亲而心脏颤动了一下,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失策,应该多问一些关于此人的信息的,也不至于现在心里完全没有底去面对。
阿斯兰努力回想报告书上涉及此人的陈述内容,总体来说是位略上了年纪且德高望重的导师,但关于他的评价似乎有些奇怪,华丽的词藻堆砌出无上的荣耀,他处理过许多次棘手的哨兵暴走事件,也在塔中协助过很多对哨兵和向导进行结合,在协同率提高之后将他们输送到军部,于是军部的高层对这位导师也是敬重有加。大体来说,是个无论对塔又或者军部而言,都能称之为不可或缺的高端人才。
而迪兰达尔却提醒他:千万要小心这个人。
阿斯兰有些迷惑,如果仅仅因为对方是自己父亲当年政权的拥护者,除非他到现在还有些不该有的妄想,否则……需要特意点名让自己注意吗。
那位导师远远地被身后的人从二楼的走廊经由电梯后推到了阿斯兰的面前,他略微低下头看着对方,深棕色的眼睛在同他近距离视线接触时,那些厌恶的情绪更加地掩藏不住了。
“阿斯兰 萨拉。” 撒克逊叫着这个名字,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他冷笑起来,“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为你进行精神力调整,直到测评通过认定你可以去往军部为止。”见阿斯兰点点头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他想了想补充道,“目前塔里的登记册上没有能与你进行配对的向导,为了保证你不会暴走发狂,必须时刻响应我的召唤,明白吗。”
导师身后的人站了出来,拿出一副像是手环的东西向阿斯兰靠近,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的阿斯兰听到轮椅上的人说道:“这是禁制环,有麻醉和电击的开关。”他扬了扬手上的一个小盒子,暗示对方,这东西就是所有开关的所在了,然后他看到阿斯兰顿在那里,眉心深深地堆叠起来,“接下来的训练由我来主导,每天按时找我报到,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阿斯兰在那个人将禁制环一左一右地套在他的手腕上后,听到机关发出声响收紧了,牢牢地贴在皮肤上,冰冷而沉重的触感,他的手腕垂到了身侧,那个人抬眼看着他,视线对上的时候阿斯兰见到对方肩上突然落下一只羽翼不太丰满的鹰——又或者是只隼,阿斯兰对鸟类生物种类掌握的情况并不太多,但那个瞬间他知道了,对方也是个哨兵。
之后他被带到了单间,有导师跟随的训练就此开始,似乎和之前待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同,阿斯兰是军校出身的最优秀的红服学员之一,区区这种程度的训练根本难不倒他。
但那位导师只是坐在轮椅上默默看着,即不指导也不喊停,有时候用余光看去,阿斯兰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没有尽头。

夜晚来临时那个哨兵将撒克逊的轮椅推进了阿斯兰的房间,刚刚才洗完澡的人看着这两个家伙旁若无人的进入他的私人空间,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但本着对方是自己的导师这样的事实,阿斯兰还是站直了身体:“请问有什么事吗。”
撒克逊没有回答他,身后的哨兵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他自己转着轮椅在不大的空间里晃了晃,像是对室内简易单调的陈设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纯粹是在磨练房间主人的耐心罢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安静了几分钟,撒克逊终于打破了这寂静的沉默:“阿斯兰 萨拉。”他叫着这个名字,顿了一下磨着唇,应该还有什么台词是他原本想说却放弃了的,他抬头看向那个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短裤、光着脚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在脸上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现在,把精神世界展开吧。”
阿斯兰不明白对方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精神世界是哨兵和向导最私密的空间,除非进行结合和绑定,否则不会轻易在其它人面前展开。对方的要求过于逾越了,哨兵守则上也从来没有在暂时未拥有配对向导的情况下,导师可以全面代替向导进入哨兵精神世界的说法,于是他理所应当地用沉默做出了拒绝。
然而撒克逊用并不意外的表情拿出了禁制环的开关盒子,他完全没有留给阿斯兰任何的反应时间,哨兵绷紧肌肉的瞬间电流通过左侧手腕的禁制环流遍全身,几秒内阿斯兰就半跪在地面上,前方很近的地方是撒克逊的鞋尖,那个人用命令的口气又将刚才的要求说了一遍:“阿斯兰 萨拉,打开精神世界的屏障。”事实上在电流接通后他就立刻对这名哨兵的精神世界进行了入侵,只是对方自我保护的壁垒拒绝了不速之客的访问将他狠狠推开,男人心底不免生出一丝焦躁。
这个人是帕特里克 萨拉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可也正是这个人,在上一场战争的最后一刻毁掉了他父亲多年的所有努力和心血,如果没有他的话……如果没有的话——创世纪一定可以让联合尝到战败的苦果。
可是那一切都随风而去了,早就化为宇宙中的尘埃。而阿斯兰 萨拉却还胆敢在PLANT的地界公然露面,撒克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方陡然遭受电击后短暂地失神了好一会儿,跪倒在自己脚边的样子真是让人怜爱,于是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帕特里克的儿子好好地上一堂课。
“哨兵在长时间没有接受精神抚慰的情况下,很容易失控暴走从而对社会造成影响和危害,这一条你在哨兵守则里读到过吧。”撒克逊给了阿斯兰短暂的时间从失神中缓过劲来,但他又暗暗摁下了右侧禁制环中的麻醉按钮,此时的阿斯兰只能这样半跪着,努力同麻痹了中枢神经的药物做斗争,虽然是不至于让他昏睡过去的剂量,但身体发麻双腿无法站立……这感觉也够糟糕了。
导师将手掌静静地贴到那个少年半匍匐着的身形的头顶,意图用直接的身体接触来开启彼此间的精神连接,但是哨兵的自我防卫壁垒太过坚固了,精神力本就和真正的向导有着量级差距的导师无法在一开始就突破那道屏障。
但撒克逊并不着急,他接手过无数硬骨头般难搞的哨兵,无一例外全被他治得服服帖帖,至于那些到最后也不肯低头听话的?——啊,都已经说了,是到『最后』——那些自始至终也没有被撒克逊收服的哨兵,死亡就是最好的馈赠了。
他有点期待,一方面想看看阿斯兰 萨拉会是哪一种,做为那个人的儿子,撒克逊看好他可以抵抗很久。但另一方面来说,若是阿斯兰 萨拉经受不住而像他之前带过的许多个哨兵一样发疯或自残,落个自杀的下场又或者被判定为有巨大危害被塔下令清除,也算是他个人为了帕特里克 萨拉枉死后随之崩塌的雄心壮志而复仇了吧。
撒克逊放弃了立刻就想真正入侵到阿斯兰的精神世界里的行为,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今晚在使用自己充满攻击性的精神力化为利刃对那城墙般的壁垒进行了一番刺探之后,他适时收了手。
没有必要在开头就让阿斯兰体会到哨兵被强行打开连接时的恐惧,这个少年,他适合被用最残酷的方法慢慢磨去所有骄傲和自信,他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所谓的身份、姓名、立场,一切的一切早就不复存在,哪怕有一天他死在塔里,也不会有人为他来过问一句。
撒克逊觉得这真是太过方便了,他可以好好地行使他的导师权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这个少年的表现不会让他感到太过失望就好。
在经受了对方来自精神力方面的敲打之后阿斯兰觉得头疼欲裂,和当初那位到克鲁泽队上来探查过他的女性导师使用的手法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充满侵略意味的攻击行为,阿斯兰不明白对方身为一个导师,声称要在他找到配对的向导前对他进行看顾以防止暴走的情况出现,但强行进行精神连接的动作却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除了伊扎克,阿斯兰还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精神世界为任何一个人直接开放过。
这是无论对哨兵还是向导来说,都非常私密的领域,阿斯兰本能地抗拒着,他的精神力级别极高,这次在塔中的测试里被正式定性为S级,同期里只有他这么一位,尽管也不认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但基本的人格尊严还是让他完全不会考虑要向眼前的导师低头。
幸好对方只是稍做攻击便收了手,阿斯兰已经冒出一身冷汗,待他意识到对方收回了那些侵袭着他的精神力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地板上。
耳边有声音在渐渐远去,然后滑门被打开,那些声音从那个方向风飘一般的消失,阿斯兰努力想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几经尝试后却失败了。
他想着没关系,就这样……暂时先休息一下吧,其它的事,待会儿再说。
然后眼前暗了下去,阿斯兰无法再正常集中精力,只能不断抵御着电击和麻醉带来的不适,直到彻底失去知觉。冰原狼在主人身边悄然出现,虚弱地趴过去用自己的身体为阿斯兰取暖。
那个晚上阿斯兰在房间里冰冷的地板上昏睡了一整夜,但他却怎么也没料到,这一次他所经受的,仅仅只是一段黑暗时期的小小开篇罢了。

第二天完成了例行训练后,阿斯兰于晚间又被撒克逊堵在房间里要求他打开精神世界的防卫,他皱起眉进行着所谓的申诉:“我的精神力很稳定,不需要……”然而这话语被态度强硬的人打断了,那个人说道无需多言,撤掉防卫就好。阿斯兰握了握拳,“不。”他说着,“即使您是导师,也没有权力在我不曾出现精神力波动的情况下随意地……”下一秒强烈的电击贯穿了身体,阿斯兰禁不住又一次跪倒在对方面前,这种卑劣的作派让阿斯兰对对方的权威生出了质疑,不——这根本就超出了导师对待精神力尚在正常范围内的哨兵所做出的行为的下限,阿斯兰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曾得罪过对方,然而在来到塔里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唯一能够给他一些提示的,就只有当初迪兰达尔的忠告。
可是现在看来都太迟了。
阿斯兰垂下头喘息着,撒克逊又一次将手掌抚到他的头顶,这一波精神冲击比昨天还要猛烈好几倍,对方的能力不算是出众的那一类,可当那个人将所有力量都集中用来做为武器的时候,效果却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但阿斯兰仍是不打算低头,他闭上眼努力用那层壁垒护住自己的精神世界,半点放松的姿态都不曾展露过。
麻醉效果很快接踵而来,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一介导师,明明是塔里最体面高尚的存在,却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一个哨兵取乐。
阿斯兰明白了迪兰达尔想要肃清此处的本意,若那人只是单纯的想要讨伐异党也就罢了,问题是这类对正常哨兵使用非常手段的人的存在,对哨兵和向导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这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低级又下作的攻击行为。
这一晚导师依然没能攻破阿斯兰的精神防卫壁垒,但撒克逊并不着急的样子,他瞥了眼趴在地上浑身是汗动弹不得的哨兵,似乎很是满意他在全力抵抗后脱力的模样。
那个人离开前,阿斯兰听到耳边模糊地传来一声轻哼,他脑袋里因为受到的精神力攻击而闪着针刺状的疼痛,激得他如同昨晚一样无法自行站立起来,哪怕只是挪动两步就可以回到床上。
阿斯兰在地板上又挨了一晚,毛茸茸的触感是他的精神体再度出现,对方用鼻尖轻轻顶他的脸,阿斯兰歪过头看了冰原狼一眼,想要伸手摸摸它,却发现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抱歉……”他说道,“让你也不好受了吧……”巨大的冰原狼蹭蹭主人,仿佛在说:有我,我和你在一起。
阿斯兰没有注意到眼里湿意渐显,他额头热烫,因为先前的那波攻击乏力而又困倦,很快就偎依着自己的精神体昏睡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于阿斯兰而言是一段无尽难熬的时光,每天晚上他都要被迫受到撒克逊的精神力攻击,对方多番尝试——哪怕一开始只想着慢慢折磨这个哨兵就好,然而当他发现就算动了真格,也无法破开那层防卫的时候,心下恼怒的情绪就明明白白地诉诸于表情和行动上。
阿斯兰被禁止随意离开自己的房间,每天导师都会在早中晚三个时段像巡视一般地来到这里分别待上一个小时,他所做出的恶行也从单纯违规地使用禁制环来抑制阿斯兰的反抗行为以继续方便他靠近对方使用精神攻击的同时,还加入了言语方面的羞辱。
撒克逊一遍一遍地对阿斯兰说:“你是个叛徒,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的不孝子,炸毁创世纪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他轻声笑着,那笑意里充满了蔑视和鄙夷,“要不是你,PLANT又怎么会沦为战败国。”
阿斯兰很想反驳对方,可是那一边同时施加给他的攻击实在太强了,单是抵御着守住自己的精神壁垒就已经非常困难,这段时间以来撒克逊频频给予他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壁垒在经受着每天不断对同一处的攻击后已经开始出现裂缝,阿斯兰没有向导能为他修复这一切,对方明显感受到了这些,更加无情地攻击这一处,但似乎又并不急于彻底击破他。
直到有一天晚上,撒克逊对阿斯兰进行挖苦的时候,他说道:“不要说你的父亲痛恨你了,就连你的向导也不肯接纳你,你可真是个失败至极的哨兵啊,阿斯兰 萨拉。”
在这句话完整地落入耳膜中后,阿斯兰挨在地板上的头费力地抬了起来,他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用尽力气询问道:“你在说什么……”
“伊扎克 玖尔——他是你还待在克鲁泽队时的向导吧。”看到眼前那个躺倒着浑身是汗的年轻人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撒克逊知道他又找到了对方的一处弱点,“那个人在战后不久就向塔报到完成了注册,只是配对哨兵一栏是空的,为了不被强制配对他向塔提出了条件——呵,区区向导真以为自己有和我们谈判的资格,要不是迪兰达尔出面保下他——”导师又看了阿斯兰一眼,对方把头扭开了,但他还是成功地抓住了那层心理上不堪一击的致死点,“你和他在同一个队,又从来没有对外声称找到过向导,你觉得他在登记后没有人想到去溯源吗。”
事实上撒克逊上在伊扎克 玖尔被扣留在塔中的时候是主张严厉对待对方的强硬派,因为在当时伊扎克就被猜测为可能是与阿斯兰 萨拉私下结合过的向导,以撒克逊对这个哨兵的恨意令他更不愿意轻易放过对方——尤其是那个名为玖尔的向导居然还在离开后又重新回来进行注册,嚣张地直接将阿斯兰 萨拉的姓名填在了专属哨兵一栏。
原来那个向导之前坚持着不愿说出结合过的哨兵的名字,是他自以为用来保护对方的一种手段。而在获得当任议长的支持后,又以为自己的坦白能让萨拉归国后的待遇好上一些。
真是些愚蠢的年轻人啊,撒克逊受不了地冷笑出来,真想让阿斯兰 萨拉知道当时伊扎克 玖尔在这里所遭受到的待遇,被哨兵们轮流按在地板上强制进行结合的滋味想必不会比现在阿斯兰 萨拉亲身体会着的精神力折磨好到哪里去吧——不,撒克逊想着,不该让他们互相知道彼此所受的痛苦,还有什么能比误会自己被对方放弃而心生憎恨更有趣的事呢。
撒克逊将视线放低,望着趴在脚边的年轻哨兵。
阿斯兰先前无力地摊在地板上的手指收紧了,握成拳不停颤动,导师冷冰冰地笑着:“自己叛出ZAFT,将偷偷结合过的向导扔下,他恨你也是应该的。”轮椅在室内绕着阿斯兰平躺着的身体转悠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你就是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存在,只会为亲近的人带来麻烦,没有人期待你回归。”他想了想又问道,“所以你为何要回来呢?躲在ORB还能安静地过完下半生,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为PLANT和ZAFT做出什么贡献吗?”
“你什么也不懂……根本不会懂的。”阿斯兰此时不仅仅是愤怒,他甚少出现这样的情绪波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他的父亲来攻击他,现在居然下作到带上了伊扎克,那个人……就算登记成为向导也是他的个人选择,本来两人间就有过约定,阿斯兰不希望自己成为对方军队仕途上的障碍,但是因为叛出而丢下对方——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做过!
“如果我为他强行分配一个哨兵,你猜会怎么样?”撒克逊说着这话的时候,阿斯兰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抬头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何,那人身后一直紧跟着的哨兵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耐人捉磨。但阿斯兰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他盯着导师,眼里燃起的怒意带动着精神力的波动,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涌着像是要撞破四周的墙壁。
导师释放出更加强大的力量,拧住那些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像是拍一只苍蝇一样,将阿斯兰的反抗摁了下去,精神壁垒在波动中被破开了口,攻击行为从外围快速地进入内里。
阿斯兰喘息时忍不住闷哼着,撒克逊示意他身后的哨兵上前去,阿斯兰一直不知道这人的全名,只是听撒克逊称呼他为琼纳斯,不知道是名或者是姓。对方的精神体时常在他的肩头停留着,每当彼此靠近时,便会和主人一起望着阿斯兰。听到命令琼纳斯停顿了一下走到阿斯兰身边,将他从正面扶了起来,猛地用拳头给了他的腹部一个重击。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暴击让阿斯兰忍不住蜷起上身发出短促的呻吟,他听到那个哨兵在他耳边说道:“不要和导师对抗。”然后双手被拉扯着整个人拖到墙边,禁制环带有强力磁性的部分一左一右吸住了墙上的两块装置。阿斯兰之前就奇怪过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直到今晚才明白过来。
那个人在击破了他的精神壁垒后却又并不急于做些什么,只是在自己的哨兵把阿斯兰用禁制环固定在墙上后就悠然自得地离开了,留着他在这个房间里贴着墙壁枯站了一整晚。
冰原狼在后半夜的时候才出现,它贴住阿斯兰,看着他动弹不得的样子焦急地不停转圈,它的主人却只是苦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担心。”
如今他能好好说话的对象只剩下了自己的精神体,阿斯兰想,也许撒克逊的话是对的,他再也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甚至如今已经不知道回归PLANT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了。

每天每天里阿斯兰除了三餐进食需要可以暂时外出,其余时间只能像个囚犯一样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定时定点地接受来自撒克逊的所谓精神抚慰。每个月一次对方提交的关于他精神状况的报告需要由阿斯兰自行签字确认,但对方从来没让他看过其中的内容,并且对阿斯兰说着:“不要去考虑进行所谓上报申诉之类的事,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感受,身为叛徒,ZAFT也不会安然接纳你的回归,不再抱有妄想安静地待在这里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但阿斯兰总是不满于那个人对他炸毁创世纪而做出的中伤,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轮回多少次,在当时的境况下,阿斯兰都会选择用同一种方案来应对。
父亲虽然做错了,但并不代表自己不爱他,阿斯兰知道撒克逊只是用这件事做为攻击他的借口罢了,可是每天听着同样的话他的愤怒不断累积着,濒临一个爆发点的时候就要做出反抗,然后被对方身后的哨兵用物理攻击打倒在地,因为事先的电击和麻醉还有来自精神方面的攻击已经让阿斯兰疲惫不堪,就连那个等级一般的哨兵都可以轻易地将他痛揍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阿斯兰不禁自嘲地想着,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

在攻破阿斯兰的精神壁垒后,撒克逊花了很多时间,一天一点地拆卸着它们,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看着那个哨兵越来越苍白无力,在自己面前肉眼可见地慢慢失去了活力,他却开心得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玩具的孩子。
撒克逊曾对阿斯兰说过,他亲自经手的哨兵在这种『抚慰』下坚持得最久的时间记录是八个月,之后那个哨兵趁着无人注意,用一把进餐时偷藏的塑料餐叉磨出尖锐的顶端,刺穿了颈部动脉。
哨兵的身体机能异于常人,伤口恢复的速度极快,他为了让自己彻底死透,不单接着扎破了手腕上的动脉,还在浴室里放了整整一池滚烫的热水,将身体投放了进去。
“我赶到的时候,他还一息尚存,但眼里已经失去了光芒,就算抢救也没有意义了。” 撒克逊看着阿斯兰在眼前因为那一波波带来身心剧烈痛楚的攻击而紧咬着牙关的模样,在嘴角咧出一个弧度,“所以我给了他最后的仁慈,用精神力挤压他的大脑中枢,彻底摧毁了他残存的意志。”
这种令人作呕的事经由对方用带着恶劣笑意的方式诉诸于口,阿斯兰只觉得恶心和厌恶,他扭开脸,尽全力地仍在顽强地抗拒着那波入侵,对方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过于深入了,但精神图景还尚未被进入过,撒克逊似乎也一直在寻找着这块地方,言语攻击和殴打之类的手段变得更甚了,手上的禁制环带有麻醉效果的那一侧已经更新过好几回,次数多到阿斯兰自己都记不清了。
每晚的酷刑结束撒克逊隔上几天就要让自己的哨兵将阿斯兰用禁制环的磁力固定在墙壁上,强迫他用疲惫不堪受尽折磨的身体站立一整晚,来进行所谓的不配合精神探知和抚慰而得到的惩诫。
大概以为总有一天这个年轻的哨兵会精神崩溃,要么对自己进行攻击从而让他找到处死对方的借口,又或者痛哭流涕地祈求着要他停止这样的折磨。撒克逊的本意并不想把阿斯兰收入自己的麾下,听话又安静的哨兵,他已经有一个了,在这个人死去之前,都不再需要增加数量。
哨兵聚集在一起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比如哗变之类,撒克逊要避免这样的事态发生。
况且撒克逊痛恨这个名为阿斯兰 萨拉的哨兵,只想置他于死地,最好是对方受不了折磨自行结束生命,他的双手从来不沾上哨兵的血,这是他身为导师所自持着的体面。
希望阿斯兰 萨拉别再不知好歹——顽强抵抗着又能怎么样,总有一天他的精神防线会全面溃败,到时候一个发了疯的哨兵就会由塔直接宣判死刑,一样不需要自己来动手。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地极早促成这一日到来罢了。

不知道从是哪天开始,撒克逊变换了些策略,他终于破入了阿斯兰精神世界的最深处,这里比他想象得要安静些,毕竟经受了一年多的重度精神力攻击,精神图景里早该残破不堪了,但这里除去稍显凌乱的感觉外,并没有太多显得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里撒克逊可以使用自己的双脚自由行走,这也是他喜欢驯服哨兵的原因之一,虽然他不是向导,无法看到哨兵们的精神体,但经过努力后进到大部分哨兵的精神图景里,他就可以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散步的时候撒克逊在这方空间里看到一棵参天大树,大概十多个人合围也抱不过来的树径,像是经年成长出来的、支持着这个精神图景的重要存在。
难怪每晚坚持着对阿斯兰进行越来越严厉的精神攻击,一年多了他始终没有发疯发狂,虽然体质已经明显大不如前,但精神力一直相对稳定。起初撒克逊只以为阿斯兰 萨拉身为罕见的S级哨兵,确实有不同于其它哨兵的特别之处,现在看来,一切原因可能都在他精神图景里的这棵奇怪的树之上。
撒克逊集中了所有力量来攻击这棵树,一段一段地砍下它伸展出去的枝桠,图景里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轰鸣声对应的却是现实中主人的悲鸣,阿斯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刺向大脑和全身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从嘴里挤出一声哀求:“不……别碰它……”
这是导师和他身后的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倔强的哨兵发出这样的声音,更不用说还是在哀求,撒克逊为着自己终于彻底找到了对方的弱点而在高兴,图景里的攻击没有进行太久,撒克逊在阿斯兰全身颤动抽搐着的时候及时从他的精神世界里退出,如果哨兵在此时崩溃,强行与他进行连接的自己也会受到牵连,这绝对不是件上算的事。
之后阿斯兰极为不适地干呕着无法再起身,头晕和爬满神经末梢的疼痛让他难受极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和汗水混合在一起从脸上滚落,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非常狼狈,更不用说先前因为受不住那样的痛楚,居然开口求饶了……
深深的挫败感和孤立无援的失落感包围了这个只身待在塔中的哨兵,阿斯兰在那两人离开后从地面上翻身朝向天花板,朝着角落投去茫然又麻木的视线。
然而稍事休息过后阿斯兰恢复了一些精神,眼里的光芒渐渐又在黑暗中亮起。冰原狼悄然在他身边趴下,将主人冰冷的身体护住。
是啊,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阿斯兰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他可以输,但绝对不会垮,总有一天,一定一定要走出这个牢笼。

接下来的时间里撒克逊总是竭尽所能地进入阿斯兰的精神图景去大肆破坏,他并不是每回在强行进行精神连接的时候都能顺利到达那一处,于是每每进入后便得意地找到那棵树,然后气恼地发现距离上一次砍断它许多枝桠后,再见之时它却又几乎完整地恢复了原状。
撒克逊确认这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和他之前的猜想一样,阿斯兰 萨拉之所以能将自己的精神力控制得那么好,并且一年多以来无论遭到他多么严苛的对待也始终没有半点崩溃发狂的迹象,原因就是对方精神图景里的这棵参天大树。
能够自行修复的能力令导师非常敬佩,如果换成别人,他大概率会考虑留下这个哨兵,进行一番深度研究。
但这是阿斯兰 萨拉——他是一个背叛者,撒克逊只想亲自推他到死亡的边缘,让他好好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反省谢罪,研究之类的,以后有的是哨兵让他做这种事。
于是所有攻击变得更为猛烈和过激了,没有将那棵树毁去大半他绝对不会离开这片图景,但也只能毁去大半,他不能再做得更多更狠了,导师非常愤怒,一旦行为过头阿斯兰精神世界里的警戒线就会闪着红光将他强行驱离,回到现实中时撒克逊总会看到痛苦地蜷成一团的哨兵整个人不断颤抖地翻滚着身体。
然而在第二天阿斯兰又总能用双脚支撑着自己再次站立起来,昂着头望向进入他房间的导师。撒克逊开始比先前都更加地焦虑起来,他在这个哨兵身上已经费去了太多的时间,不曾想这个人坚强到即使被狠狠催毁也无法彻底击溃,无论受到多么沉重的攻击,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图景总能在过后不知不觉地悄然重建一个部分。
导师迷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具有这种特殊能力的哨兵,但他并不打算将对方的情况完整地上报,一旦塔里的高层认为阿斯兰 萨拉有留存的必要,他的计划就会落空了。当初阿斯兰 萨拉在入境后被捕获,经过几大部门互相扯皮才好容易被塔以他是个未完成注册手续的哨兵为由得到了完全的看管权。高层们一致认为此人作为前议长的儿子,他们很有必要将这个哨兵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而伊扎克 玖尔在舰队里接待大量单身哨兵为他们进行精神抚慰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必须同时更是不能中断的,那个人身为公用向导的作用十分重要,暂时不让这对结合过的哨兵和向导重逢,对于除去他们俩人以外的多方都很有利。
于是抱着一定要让对方疯狂后自行了断的想法,撒克逊只是更过分地加重了一切所能用上的极端手段。有时候他会在图景里看到一些幻象,有一只全身雪白的豹子在他周围转悠,还会从后方扑食一般地朝他跳过来,像是对他催毁图景中的那棵树的行为极度不满,低吼着龇牙咧嘴地发出咆哮,但对方伤不到他分毫,在几次碰面后撒克逊才终于确定这只是图景中的幻象而已。
他曾猜想这只雪豹应该是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体,但他在现实中无法看到对方的精神体也就不能做出确认,撒克逊向琼纳斯做出询问,却又在对方回复之前打断了哨兵的话。
撒克逊不想让自己的哨兵觉得他想要窥探阿斯兰 萨拉的任何秘密,他是一个无情的旧萨拉派成员,对于这个叛徒的事没有半点好奇,只需要专注地做好眼下他想要做的事就好了。
阿斯兰 萨拉还是因为那样的对待而受到全面的影响,他的精神力渐渐匮乏而贫弱,恢复的速度也明显减缓,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地苍白,反应速度也慢了许多,时常在进餐途中无故发起呆,在被撒克逊指责后又慢吞吞地推开餐盘,看起来食欲也不怎么样,他消瘦的脸庞和身形就是最好的佐证。
于是撒克逊想着,就快要成功了……再坚持一段时间,马上阿斯兰 萨拉就会在他的眼前彻底崩溃。
然而某一天他在餐厅里冷眼看着这个哨兵食不下咽的模样正在暗自高兴时,从门口传来很大的声响,人群突然沸腾起来了,有人打开了墙上的电视,新闻里的主持人一脸严肃地向PLANT所有公民宣告:从即日起,PLANT和地球联合之间的战争,又一次全面开启。
撒克逊手里的餐具掉落在桌面上,阿斯兰却是缓慢地转过了头,他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里,对着电视上的画面,露出一个笑容。

对于重新开战这件大事,撒克逊总归是心有不甘,他想着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再多一点点的时间,自己就可以亲手为帕特里克 萨拉报仇,让他那个叛出ZAFT的儿子尝到背弃亲生父亲的苦果。经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努力,眼看阿斯兰 萨拉马上就要成为他手下又一个经受不住考验而发疯的哨兵了,可是一切全都在战争再临的瞬间化为了乌有。
撒克逊当然不愿就此作罢,国防部下达到塔内的关于抽调部分哨兵前往前线的调令中,阿斯兰的名字在第一行头一位,但很快撒克逊就以导师的身份提交了其精神力不稳定暂不适合前往战区的说明报告。
隔了一天不到,评议会再度下达了一次调令,这回只针对阿斯兰 萨拉本人,调令由当今最高议长吉尔伯特 迪兰达尔亲自签署,层层强压至塔的最高决策层,权力相交碰撞的结果令部分人的心情不那么愉快了。迪兰达尔赋予了阿斯兰 萨拉的新职务是红服级别的『FAITH』,由最高议长直属管辖——甚至同时还是首席哨兵的候补人选,直白一点地说,称为迪兰达尔本人的亲兵也不过分。
这一下塔内的高层也不好过于和最高评议会领导人直接冲突,那位议长上任后多方尝试撬动塔内分布的几大势力,很是努力了一阵子,但最近似乎收敛了些,不知道是已经放弃了又或者是在酝酿新一轮的攻势。
总之,现在外敌当前,区区一个哨兵,迪兰达尔想要,给他送去就是了,难道还能因为阿斯兰 萨拉而影响到未来的战局不成。
抱着这样的想法,高层们说服了撒克逊,让他将阿斯兰 萨拉的看管权限移交给国防部,毕竟这一年半以来在塔里待了这么久,那个哨兵的精神状态似乎和撒克逊在每个月交付的报告上形容的糟糕程度不太相符。
并且在当初将这个哨兵从入境关口截住几经辗转带回设施后,迪兰达尔曾以萨拉归国是应他本人的邀约为由想要将人提出去带走,只是因为该名哨兵身份特殊,又在精神力评级过高的情况下缺失向导,这才让塔有了机会紧紧将阿斯兰 萨拉摁住不放。但此时战事全面开启,人却是扣不住了,毕竟如今的情况对PLANT来说,每一个战力都是那么地宝贵,相同的理由已经不适合再重复使用了。
况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现任议长,对塔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所有资源尽在对方手中,过度对抗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撒克逊对于现状做了一些评估和权衡,最后答应最高评议会签署关于阿斯兰 萨拉通过精神力测试可以前往军队的同意书,交换的条件是:由他本人作为这位S级哨兵的临时向导,跟随对方一同前往所属舰队报到。
在此期间阿斯兰 萨拉的精神力调整将由撒克逊本人并且也只允许他本人接手,如果最高评议会和国防部能同意这个提案,他表示会尽快完成相关文件的签署和人员交接工作。
这情况在众人眼中似乎又形成了一个僵局,迪兰达尔本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沉吟了一小会儿,以最高议长的身份表示接受,但他需要和阿斯兰 萨拉本人通一次话,以便传达自己关于对方在军队中的所属去向和其它的一些命令。
既然评议会先行做出让步,代表塔的撒克逊也只能暂时放缓了态度,双方达成协议后的几个小时内,阿斯兰在为他准备好的单间里和迪兰达尔进行了时隔一年半后的首次通话。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迪兰达尔心里多少还是浮出了一丝愧疚,毕竟当年主动邀请对方回国的人是自己,阿斯兰在入境时被捕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或者直白地说,比起亲自将阿斯兰送到塔中,假装暗地接他回国却被塔截获情报先行下手,并且在得知阿斯兰的去向后试图插手塔对他进行的严厉管制,由他出面想要力保阿斯兰但又碍于种种势力的掣肘,始终没能『成功』,这样在一开始似乎落于下风而让某些人放松警惕的计划就显得更加无懈可击了。
于是迪兰达尔努力说服自己:总之都是要将阿斯兰送去塔的设施里的,这样一来反倒省了些事。
他对这个哨兵近一年半以来的情况掌握度确实不高,毕竟还是个他没能彻底伸进手去的独立机构,只知道阿斯兰一直在接受训练和精神力评估,有专门的导师带着他,似乎是很受重视的待遇。但当迪兰达尔得知带着阿斯兰的导师是撒克逊时,他顿时又沉默了。
而今只能说,阿斯兰清瘦了不少的脸庞和身形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在这段不短的时间里所受到的待遇确实不怎么样,只可惜也并没有多少时间让他进行抱怨,又或者让迪兰达尔进行所谓的人道主义关怀。
通话线路被实时监控着,这是当然的,迪兰达尔对着阿斯兰时将眼神凝向虚空微眯了一下眼,对方面无表情地挺直身体朝他敬礼——其实以阿斯兰现在的身份,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在役军人,这完全是个多余的动作,却又是出于他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
完成了这个标准的军礼后阿斯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偏了一下头露出些许懊恼的神情,迪兰达尔却是和颜悦色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这无异于是在告诉阿斯兰,他并未在意这些,也让气氛多少不那么尴尬了。迪兰达尔又点点头,示意阿斯兰坐到身边的椅子上,待对方照做了之后,他从终端的另一头将文件传送了过来,屏幕里自下往上地拉出一长串机密信息。
迪兰达尔完全不在意这条线路被监控的情况,相反他更希望那伙盯住这些的人好好看清,阿斯兰 萨拉之后的所属去向和配给机体,都足够说明自己对他饱含了多么大的期待,毕竟是这个布局中最重要的一环,被塔扣做人质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接下来的部分,就让这位哨兵在战场上来完成吧。
做为曾经的基因学专家,迪兰达尔在调取并查阅过阿斯兰的个人基因检测报告后,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将最重的那枚筹码押在他身上,必定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阿斯兰先是看到了熟悉的番号,和他过去在编时完全一样,心脏那处激烈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是级别——他还仍能保有身着红服的权利,将那份从军校一路带出来的骄傲继续延续下去。
可还没来得及为此而激动,新职务和配给机体的信息又接踵而来,阿斯兰一时应接不暇地跟随着屏幕上滚动的图片和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所有内容。迪兰达尔在那之后关闭了这份文件,他像先前那次同阿斯兰通话时一样,交叉着双手,用金蜜色的眼瞳望着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关于你被分配的队伍,我想那位队长的名字你应该并不陌生。”看到阿斯兰微眯了眯眼,迪兰达尔快速地接口,“玖尔队的伊扎克,你们曾在克鲁泽队上共事过吧。”
明明是个陈述句,偏偏让阿斯兰硬是听出了明知故问的味道,仿佛在说:你记得那个人吗?
阿斯兰想,我当然记得。他忘不了又怎么可能会忘掉,只是现下想起自己的近况,阿斯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一直渴望着想要和那个人再见面的,可并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选择,阿斯兰多么希望是一个晴天的午后里,在街边的露天咖啡馆,偶遇或者约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能够重逢。
而今却是因为和地球联合再度开战……一时间阿斯兰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低低地应了屏幕那端的议长大人一声:“嗯……”
“怎么?难道是对分配你去玖尔队的决定不满意?”
“不是的!”阿斯兰猛地抬头反驳了那句话,末了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他脸上懊恼的表情更甚之前,迪兰达尔同他对视了一会儿,抿着唇并未说话,这与那次时间有些久远的通话比起来非常的不同,阿斯兰的心底浮出了些疑惑。
安静了一会儿迪兰达尔又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派专人在试图和塔交涉接你出来,但你的精神力评级始终没能稳定在一个合格的阈值间,所以——”这个停顿最后的语调异常耐人寻味,阿斯兰不由得再次同迪兰达尔对视,然后听到对方接着说,“看来你经历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这对于我而言,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阿斯兰的眉梢微微敛起——他看到迪兰达尔又一次在虚空中凝固了一下视线,这是通话到目前为止的第二次,像是某种暗示,不——这甚至基本可以说是在明示了。
这通电话一定是在被塔所监控着,阿斯兰觉得迪兰达尔特意在此时提及是自己邀他回国的事,并不像是真的只为了道歉。
想到对方的那个计划,如此完美而又严丝合缝——若是除去他刚一入境就被扣留并带入塔中这一环的话——阿斯兰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本就在椅子上直立的上半身挺得更直了,眉间完全松开来,他对着迪兰达尔问道:“其实您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在入境时被捕,对吗。”
这次换成迪兰达尔敛了敛眉心,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做出回答,阿斯兰却是微微笑了,自顾自说道:“我想也是,反正肯定不会得到答案的。”他说完就完全沉默了下去,站起身朝着迪兰达尔行礼,手抬到一半却僵在那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屏幕那端的黑发男子轻笑了一声提醒他:“阿斯兰君,你已经正式回归ZAFT了,标准的军礼动作怎么都不该忘的。”应着他这句话,阿斯兰深吸了口气挺起胸看向他,将那个做到一半的动作彻底地完成了,迪兰达尔朝他点点头,“去吧,到一直期待你回归的人身边去。”他望着那个少年苍白脸孔上的坚定表情,不自觉地又笑了笑,“以及,到能实现你志向和抱负的地方去,不要让我失望。”
通话在这里由迪兰达尔一方主动切断而结束,阿斯兰在恢复静默的空间里低头看着地板,直到跟随着撒克逊的那名哨兵打开门为止。
琼纳斯是来带阿斯兰回房间的,路途中顺便告之阿斯兰,两天后导师就将带着他们一起前往玖尔队的主舰报到。
这期间塔派了专人前往正在航行中的伏尔泰号上,在那位银发的精英队队长特意为即将前来报到的红服哨兵准备的房间里,按照塔内设施中哨兵安置点的标准进行了一番修葺。简而言之就是哨兵进入房间后,外界的所有干扰都将被隔绝在外,就算是与之能完全连接的向导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任何精神方面的波动,是个彻底的独立空间。
这种非正常手段一般用在还未稳定住精神状态的哨兵身上,一开始接到这个命令时伊扎克本人是完全持反对意见的,他和阿斯兰有整整两年未见,但最近刚听说对方很早前就已经回国并且在塔中受训这件事。伊扎克惊讶不已的同时也对那个人的状况多少有点担忧,虽然迪兰达尔在和他通话时不断保证着阿斯兰的精神力波动最近已经保持在相对正常的区间内,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从设施中离开来到战场上的。
但迪兰达尔在将塔里指派了导师跟随阿斯兰前来报到的事一说出口,就换来伊扎克暴跳如雷的回应,这位已经身着白服的年轻军官完全不顾眼前的人是PLANT如今的议长大人,他用超大的声音喊道:“什么玩意儿?你再给我说一遍?!”
迪兰达尔无奈地摇摇头:“这是塔放阿斯兰离开的最终条件,如果不答应的话……”
“导师是个什么东西?!比得上专业向导吗!”伊扎克气得头顶要冒烟了,明明好容易把阿斯兰盼来的,结果面还没见上就被塞了这么多令人生气的消息,先是派人到特意给阿斯兰准备好的房间里搞七搞八的弄了一通,现在又提及指派导师的事。
——之前等那些人滚蛋后伊扎克拉着舰上目前唯一的那位小哨兵到房间里做了试验,发现对方待在里面的话,无论怎么努力伊扎克都无法感知到对方的精神力,同理身为哨兵的真也积极地尝试着去感知站在门外的队长,结论是只要滑门是紧闭的,精神连接就会完全中断。
确认了这个信息后伊扎克更气愤了,心想又不是电影里关押外星生物的特殊牢笼,有必要这样防备一个哨兵吗!再一想到这个哨兵是阿斯兰,伊扎克气得只想手撕了塔里那些可恶的老家伙!
迪兰达尔被吵得头疼,揉着眉心说道:“我后面还有事,先不说了。”他在对方又嚷嚷起来前手快地切断了通讯,留下伊扎克自己还在狂吼着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啊!可暗下来的屏幕却只是映出他生气而扭曲的脸孔罢了……
但是无论如何,一想到又能和分别了两年的阿斯兰再见面,哪怕这些时间以来那么辛苦地应对着塔给他带来的非难,伊扎克的心情还是渐渐阳光灿烂了起来。这两天迪亚哥也带着一众队员们做足了准备,打算等阿斯兰来报到的当天晚上在餐厅里给他办场欢迎会,并且提前给小队员们科普了一下那位萨拉前辈的光荣历史,从军校到战场无一不详,听得大家一愣一愣地心想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啊,好想马上就见到呢!
伊扎克在一边哼唧出声,抄着胸说道:“那家伙有你说的那么神吗,我怎么不觉得。”
迪亚哥坏笑着怼他:“你不觉得,那你不要盼着他来!”
“谁盼他来了……哼。”说着违心话的队长大人没注意到自己的精神体悄然出现,并且围着他转悠起来,用又大又毛茸茸的尾巴绕住他的腰,旁边跟来一只纯黑色的美洲狮,不过伊扎克的小豹子见到对方就兴趣缺缺地跑开了,真在一边无奈地摸着鼻尖,招呼自己的精神体赶紧回来。
“抱歉队长,这家伙就是老喜欢追着你那只豹子跑,怎么训也不听。”真目前也还是个单身哨兵,一直由伊扎克为他做着日常所需的精神力抚慰和调整,结果他的精神体就老要去骚扰队长大人的雪豹。
说来也奇怪,小豹子当年对阿斯兰的冰原狼一见钟情的模样跟如今见到那只通体深黑的美洲狮时拔腿就跑的样子对比实在太过强烈,伊扎克每每看到那只被他称为小黑的家伙一脸失落的惨相,就忍不住过去挠它的眉心,然后对真安慰上几句。
当初伊扎克多少因为真这位年轻又有潜力做为首席替补哨兵的到来,才免于继续之前被塔强迫着无限制接待其他哨兵为他们做精神抚慰的待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真都帮了伊扎克很多。
况且这个小哨兵平时也不怎么让人操心,需要精神抚慰的时候蹭过来撒个娇,领了福利就乖乖回房间去,和伊扎克以前遇上的那些乱七八糟一身油腻劲脑子和下半身仿佛对调的哨兵相比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于是就要格外加倍地对真多用心地照顾些。
每每看到充满活力的小哨兵在那里上窜下跳,伊扎克就感觉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过当然肯定还是他小时候更可爱啦!
玖尔队的队员们早就习惯这两人对着空气又拍又摸,只是遗憾身为普通人他们看不到那些精神体,但有了那样的能力就意味着肩负了更大的责任,这么想想又觉得……还是看不见的好吧!
在阿斯兰前来报到的前一天晚上,伊扎克躺在床上揉着小豹子趴在他肚子上的脑袋,对它说道:“那个家伙就快要回来了呢,你想他吗,还有那只冰原狼。”小豹子打个哈欠甩了甩头,又重新趴过来,伊扎克拧着它的耳朵转圈圈,目光却放向了虚空之中。
伊扎克所指的回来并不单是回到PLANT,他从迪兰达尔口中得知阿斯兰已经回国许久这事气得当场就骂了对方一顿,那个狡滑的政客,当初就不该尽信他的话,巧言令色说着站到他的身边帮助他,就能得到玖尔家迄今为止在军政两界得到的最好的一切,可是伊扎克想要的就只有自己站到高处去,能够亲手为阿斯兰的回归扫平所有障碍。
之前那场战争刚结束时的伊扎克是没有这种能力的,站错队的代价有多大?差一点在清算期覆灭的玖尔家就是最好的榜样,是迪兰达尔一手扶起了他,还救出他被软禁的母亲。
就是从那一刻起,看着那个人在电视屏幕上举手投足间挥洒出的自信和锋芒,他才知道权力和地位有多么重要,如果没有这些,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遑论重要的人了。
伊扎克亲眼看着后来归国的迪亚哥像他一样被投入监狱,对方的父亲也同样在迪兰达尔的帮助下救出自己唯一的儿子。若要是换成阿斯兰呢?伊扎克想了想,迪兰达尔擅长收买人心,必然不会让阿斯兰被审判枪决的,可若那人也救了阿斯兰,总归还是要有人能成为阿斯兰身前的盾和身后的墙。
伊扎克不是没想过要由自己来做,但他此时的能力对于那位大人而言太过微不足道——而这一切都在他与塔的对峙中不得不做出妥协时表现得更为明显,所以他才更要走到高处去,这想法甚至比当年战争还未结束时都更加强烈了。
等阿斯兰回到自己身边,一定、一定要更加地珍惜才行,他回想起当时在大天使号上同对方告别时自己心里那份依依不舍的情绪,冰原狼在他走出那个房间时跟随着他走完了整条走廊,直到离开主人太远无法再保持住身形为止,小豹子也难过地垂下尾巴一直用绕圈的方式想要阻止自己的主人离开那个哨兵。可是伊扎克知道阿斯兰是暂时回不去PLANT的,但总有一天可以——而现在,他不单就在PLANT,更要回到自己身边来。
伊扎克在心里思量着明天要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来迎接那个家伙呢,这么想想忍不住就笑了,说上一句:“傻子欢迎你回家来。”——不会显得太不温情了吧。
盘算着这些的队长大人揉着精神体油光水滑的绒毛,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很快就在愉悦心情的陪伴下坠入梦境中去。



-TBC-
2021/09/20(月) 22:36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伊扎克从一片混乱的战场上留下的残骸里驶离大天使号,原本以为PLANT终于能迎来片刻的宁静,却没料到于他个人又或者是玖尔家而言,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停战后没多久,先是艾萨利亚被卡纳巴领导的临时政府羁押软禁,接着伊扎克被打为战犯送进了监狱,一番操作让所有曾经站在强硬代表的萨拉派一边的人都遭到了清算。
不,并不是所有——至少卡纳巴的爪牙也还是伸不到塔里,于是在那里面尚还保留了一部分旧萨拉派的势力,而这也成为未来许多不齿事件的开端。
在监狱里的伊扎克没有一天不在担忧自己母亲的安危,可是现下他自身难保,每天都要被带到审讯室里,长时间面对着那些证据,一遍遍地回忆着在战场上发生过的一切。
看守的士兵里似乎有着等级较低的哨兵,在伊扎克身边时多少能隐隐感觉到他有意掩藏着的向导气息,但是士兵不能完全确定,在邀功般地请示了长官后,有人联络了塔内的专员。
事关数量稀少的向导,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很快塔里就派来了专门的导师来甄别近乎同类的向导,伊扎克的秘密就此再也藏不住。导师在确认了他的向导身份后立刻向上级报告,两天之内伊扎克就从军部监狱被强行提到了塔的设施里。
因为是还未审理结束的战犯,就算塔能越级抽调,也仍是戴着监狱里的电子脚镣才让伊扎克离开,军部的要求是塔每隔两周需要提供一次关于伊扎克 玖尔依然在设施中关押着的证明,对于此时两边都讨不到好的伊扎克而言,这只是从一坑里被扒拉到另一个更深了的坑里罢了,并且他也完全不知道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
塔里的工作人员先是对伊扎克的精神力做了更为深层次的评估,很快就得到了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消息——根据评估报告上的各项指标来分析,伊扎克确实是个向导无疑,并且还是个已经和某位哨兵做过全面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结合——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被哨兵绑定过的向导。
高层们对着这份报告都高兴不起来,本以为在向导稀有的年代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栽培的对象,谁知道对方早就私下自行有了哨兵。
令人头疼的情况持续了很久,伊扎克本人拒绝告之与他绑定过的哨兵的姓名,对此大家猜测也许那个哨兵死在了战场上。但是有心人查询了伊扎克之前服役过的舰队,追溯的结果是,在当时的克鲁泽队,直到舰队全员覆灭前,上面曾经被塔监测并报告过的哨兵就只有一名,并且他的名字也同样令塔内的部分高层既不开心又无法释怀。
那个哨兵的名字叫阿斯兰 萨拉。

在最初进入设施的那段时间里即使资料之类的物证摆满了桌面,伊扎克 玖尔也始终没有承认过阿斯兰 萨拉是他偷偷结合过的哨兵,并且也不愿意透露究竟何时何地私下做过精神连接。塔内的高层用尽了办法,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当然除了将他被监禁的母亲释放这一点无法承诺外,其它像是让伊扎克不被当成战犯起诉,以及能够回到军队之类的保证也做下了,但他仍是不曾松口。
于是最后也没了其它办法,塔决定将这个嘴硬的向导直接分配给单身的哨兵,可是在具体操作的时候又犯了难,一般情况下经过测试判定协同率较高的一对哨兵和向导会被安排着不被打扰地单独相处一段时间,以便培养感情进行之后的结合,但伊扎克 玖尔本人极度不配合的态度让这件事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通常来说向导都是相对哨兵要更加柔弱的类型,偏偏这个向导是从军校红服出身的精英,以当届TOP2名次毕业的伊扎克将安排到小房间里的那些想接近讨好他的哨兵毫不留情地打了个遍,其中几个甚至被打得哭着挠门要求离这个武力值过高还凶巴巴的向导远一点,并且诚挚地表示:其实,单身也挺好的……
高层们又气又头疼,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向导一些颜色瞧瞧。然后特意找到设施里那些被关押起来的,难以控制且在采取了强制措施后精神力处于濒临暴走状态的哨兵,将他们轮番和这个向导关在了只有几平米的房间里。
刚开始伊扎克的反抗还是有些许效果的,但即将暴走的哨兵既野蛮又无礼,就算是身为军队精英的伊扎克也只能勉强招架那些来势汹汹的物理攻击,并且脚上的电子脚镣总是被恶意地控制着时不时朝他放出电流,被迫跪在地上的时候神志已经无法完全保持清醒了,接踵而来的哨兵的攻击更是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道可言,可是伊扎克知道他不能用精神力对这些哨兵做出抚慰亦或是攻击,一旦被攫住了苗头,那些疯狂的哨兵就会附上来强行和他进行精神连接,如果是在身体同时被侵入的情况下,这在哨向手册的描述里就代表着全面结合——即为绑定。
伊扎克从来没有对着阿斯兰坦白过他们早就已经是绑定为一对的哨兵和向导,但这并不代表伊扎克不喜欢对方,相反他对阿斯兰的那些暧昧又羞涩的感情早于某人的认知始于更久以前,只是过去的伊扎克只想着等哪一天自己更有能力的时候,能够不单单是以向导的身份站在阿斯兰的身边,才更不会辜负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可是现在那个人远在地球,帮不到他更救不了他,伊扎克的眼里有泪因为被迫结合入侵时的疼痛不断地溢出来,他喘息着用混乱不堪的思维稳住自己的精神力,控制着不进行外放,好让对方无机可乘。
暴走状态下的哨兵将他按在地板上,又粗又重地喘息着用硬到发烫的如同凶器一般的性器贯穿了他,而此时的伊扎克却只能想到,哪怕是初次结合时阿斯兰也在暴走崩溃状态下游走,却仍是比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要温柔许多。
他们曾有过无数个相拥的夜晚,保留在记忆模块里珍藏着的画面既甜蜜又温馨,伊扎克眼里的泪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对方用力操干研磨着他脆弱的腔道,那个地方在过去除了阿斯兰,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样深入过。可是伊扎克想自己绝对不会认输,他身为精英所自持着的骄傲,以及对于自己那位哨兵的忠诚让他咬着牙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某些人的意料,于是他们换了几轮哨兵来做这些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撬不动那个向导反抗的心思,伊扎克只是默默承受着这种非人的对待,哪怕事后根本没法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
被无礼又蛮横的哨兵一边强迫做着结合一边施加了身体上的物理伤害时,他在有限的程度下进行了些许反抗,但从来没有一个哨兵能逼他开启精神连接来安抚他们以求自保。
通常情况下被这样对待的向导们都挺不过头一周,很快就会哭着祈求着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分配给他们的任意哨兵,于是这样的特例让高层们非常不满意,直接示意哨兵们可以保持复数甚至更多地结伴进到那个房间里去,只要能够迫使房间里的向导主动进行精神连接,就能成为他的专属哨兵。
这个精致漂亮且诱人的奖品让哨兵们兴奋不已,未被配对尚还在训练中的向导也被集合起来带到那个房间外,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声响而人人自危瑟瑟发抖。导师告诉这些向导们:这就是不服从分配的下场。
然后大家会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那个向导无法自持的痛苦呼喊,但是当哨兵人数大于单数时,呼喊声就变成了难耐又悲凄的、仿佛堵在喉间的呜咽。
几个小时后当那些哨兵们终于发泄结束却一无所获而挫败地打开门出来时,里面的向导却没有了半分动静。
之后伊扎克被暂时性地直接安置在了这个房间里,方便哨兵们来尝试着和他开启双向连接,在这里伊扎克甚至觉得还不如待在军部的监狱里,总之都是生不如死,起码在审讯时被殴打几下也好过被那些哨兵按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做这种不齿的事要来得轻松。
哨兵们在强迫他的时候还要互相交谈,交换和分享着使用这个向导的身体时的心得,以及在整个过程中获得的美妙体验,用轻蔑的口气揪着他的头发说道:“你其实是喜欢被我们这样轮着干的吧?想多享受些日子所以才不肯就范吗?”然后不等伊扎克回答——当然他也并不会去回答,那些哨兵们会把他的头按在胯间,把硬起来的东西塞进他嘴里,看着他朝上露出的愤怒眼神啧啧赞叹着,“真是好美的眼睛啊。”
那样的眼神却只让伊扎克嘴里的东西变得更硬更烫,捅得他喉底又涩又疼,最后还要抽出来捂着他的嘴抬高他的头颅,哂笑着强迫他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咽下去。
曾经伊扎克也想过这种伤害自尊的方式实在太让他感到痛苦了,坚持不下去不如就放弃吧,他开始绝食,然后被拉过手腕插上点滴吊着营养液,那些人继续将他关在屋子里,昏迷的时候也还会有不同的哨兵兴奋地闯进来,将他翻过身去,不顾那些输液针刺痛了他的血管而引发的痛呼,顶进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地直到把他搅晕。
这样的对待让一些人看不下去,多少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塔里的高层在这件事上大致划分为了三派,有坚持认为不能放过这个疑似成为过叛徒阿斯兰 萨拉的向导的人,尤其伊扎克本人还是个战犯,完全不必对他施予什么同情。
也有人觉得多少还是个年轻的孩子,好好教育之后再给他介绍一个哨兵,待到感情培养到位了再自然结合也不是什么难事,考虑到有些性格执拗的孩子对于强行分配这种事充满排斥,硬是不愿意就范也是有可能的。这个伊扎克 玖尔能坚持这么久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折磨下去万一弄出人命,不单让本就数量稀少的向导痛失一员,更会令那些旁观着的新晋向导预备役们望而却步,对塔历来秉持着的指导方针产生质疑。
至于第三派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中立派,既对名为玖尔的未注册向导没有丝毫兴趣, 更对那个萨拉前议长的哨兵儿子懒得给出任何关注——但不能弄出人命这一点多少还是和温和派的意见保持了一致,于是几经博弈后反对苛待伊扎克 玖尔的意见占到了上风,这才让这位年轻的向导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只是伊扎克仍是被扣留在设施里,军部对于这个战犯也分不出多少关注度,整个PLANT现在乱成一团,U7条约签订之后民间和政界都风声水起地掀起了反对卡纳巴的呼声,不少人称她为卖国贼。这个在战后掌握了临时政府的女人很快被赶下台来,而当吉尔伯特 迪兰达尔在一片血雨腥风中坐到了最高评议会那张最为尊贵的椅子上时,一切事态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迪兰达尔用了些办法将伊扎克暂时又提回了军部监狱,理由是战后的审判尚未结束。塔在摸不透这位新任议长执政政策的情况下只能先行妥协,很快迪兰达尔就亲自出面为这些被打为战犯的年轻人进行辩护,并且给出了特赦,下令将他们全部释放。
伊扎克被人带到了迪兰达尔面前,这位擅长收买人心的议长在做出很多保证后,邀请伊扎克以玖尔家之名站到自己的身后。他告诉伊扎克,只要这样的话,艾萨利亚 玖尔很快也能被释放,玖尔家还仍和过去前后几任议长在位时一样,把握着军工部最重要的产业。
伊扎克知道这也是确保玖尔家能在军政两界屹立不倒的靠山,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和迪兰达尔纠缠牵扯着互利互惠,虽然风险不能说不大,但此时他也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迪兰达尔表示自己对之前伊扎克在塔的设施里那些不幸的遭遇有所耳闻,为了杜绝这样恶劣的行径再度发生,他提醒伊扎克最好还是考虑接受自己的建议,毕竟身为如今PLANT的议长,哪怕目前还没能完全控制住塔这个独立机构,多少也还是能令他们收敛一些,不再做出过分的强制分配的行为。
一想到那些日日夜夜被疯狂的哨兵们当成泄欲工具的事,伊扎克的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自己的母亲还要由他来保护,所以他绝对不可以倒下。伊扎克思考了几秒,抬头表示自己愿意回应对方的邀请,但条件是迪兰达尔必须保证将来如果阿斯兰 萨拉有机会归国,任何机构和个人都不能以叛国的名义对他做出不利的事。
“你相信萨拉并没有叛国,对吗。”对此迪兰达尔只是眯了眯自己金茶色的眼瞳,然后他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微笑着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他拍了拍伊扎克单薄了不少的肩头,“现在还是先想想要怎么让你从塔的监控下暂时脱身吧。”
迪兰达尔引导着伊扎克直面塔的非难,所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对方不肯放过这位向导,而且也手握着伊扎克身为向导的证据,大方地去设施里正式登记注册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伊扎克知道自己到了现下已经逃脱不了塔的全面管控,与其被动地躲躲藏藏,确实如迪兰达尔所言,正式注册之后反而能让那些人少些指摘的理由。何况伊扎克还要为阿斯兰考虑,退路什么的总是越早铺平越好,那家伙要是有机会归国,以他当年留在塔里的哨兵资料,必定第一时间需要向塔报到。
如果说之前在设施里伊扎克不肯松口承认自己是阿斯兰的向导完全是出于保护对方的角度,那么现在改口承认对方就是自己的哨兵则是为了在那人有朝一日归国后能够不被过度为难。
虽然可能起到的效果也是有限的,但起码要让人知道阿斯兰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玖尔家的伊扎克,以此希望能让对萨拉这个姓氏有想法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在明面上搞些什么动作。
为此伊扎克搭上迪兰达尔朝他伸来的手,接受了来自军部的新任命,用身着金边白服的身姿堂而皇之回到了那个设施里。这次伊扎克在一片非议声中抬头挺胸地完成了向导注册的全部手续,没有一丝犹豫地将阿斯兰的姓名填在自己那份资料里的专属哨兵一栏。
高层们商议后达成的共识是:伊扎克可以不再被强制配对,但考虑到他的专属哨兵并不在PLANT本土,身为向导有义务配合塔迎合单身哨兵们的需求,他们要求伊扎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拒绝前往玖尔队向他求助的哨兵们的精神抚慰请求。
这个结果已经比之前伊扎克偷偷预想过的糟糕可能性要好上那么一些,精神抚慰明确不包括身体上的物理性接触,如果有哨兵意图不轨,伊扎克进行反抗也不会被塔追究责任,这起码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伊扎克身为向导的人身安全,于是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接受了这样的任务。

在玖尔队新组建好的舰队里,归国后从监狱同样被迪兰达尔帮着捞出来的迪亚哥做为伊扎克的副官新鲜上任,但是活还没干多少的他对总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不断地出现在自家地盘上的哨兵们感到了一丝莫明的不爽。
但伊扎克总也没有过多地对迪亚哥做出解释,在基地里和主舰上都有一个特别的房间是在那些哨兵们前来的时候,由伊扎克直接放下所有手头的工作亲自带着他们过去的,然后伊扎克会和那些人或长或短地单独待在房间里,哪怕队员们都为此偷偷议论不断,伊扎克同样也没有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而去解释过什么。
偶尔迪亚哥会因为担心而守在房间外,然后听到里面传来不太妙的动静,但是门扣反锁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待到那些哨兵出来后一脸满足地大摇大摆着离去,等上好一会儿伊扎克才满脸阴郁制服凌乱地走出来,去浴室里恨恨地不停用热水冲洗着脸和手,却又什么都不肯说。迪亚哥只能从镜子里看到他湿了眼圈紧抿着唇不说话,偶尔嘴角还会不知为何扯伤了似地红肿着,耳边的发丝被搅得一团乱。
以迪亚哥在某方面无比丰富的经验来看,很明显他不用多问也清楚伊扎克在房间里遭遇了些什么事,他知道伊扎克已经是注册的向导,没被强制配对似乎表面上看塔里对他已经相当宽容,可是同时又源源不断地让那些哨兵前来骚扰伊扎克,简直不能更奇怪。
他想不通,就算直接去问,伊扎克也不肯松口告诉他,迪亚哥只好自己想,用想破脑袋的力度开始在记忆中搜索,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伊扎克束手束脚地放任塔对他的肆意欺凌而不去反抗呢?
一开始迪亚哥想到了艾萨利亚,但那位夫人已经从软禁中被释放了,并且自此退出了政界,如今过着在玖尔府里种花养鱼逗鸟的闲适生活,显然没有人能利用她来威胁伊扎克。
那么在迪亚哥的认知里,唯独剩下的答案就只有那个他以及伊扎克当年的同期,阿斯兰 萨拉。
想到这个人是很莫名的,迪亚哥先是记起阿斯兰好像是个哨兵,在克鲁泽队的时候就觉醒了的——然后迪亚哥打了个抖,那时他和阿斯兰关系还不好,但一直记得阿斯兰对外宣称自己是个没有向导的单身哨兵。并且到了大天使号上后也仍是坚持着这说法,而现在迪亚哥知道伊扎克早就是个向导了……他们俩人又曾在同一个舰队服役。
似乎一切都能够主动地自圆其说了——但迪亚哥仍是急着想要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准确,他不顾一切地冲到此时身为上官的好友的房间外,敲门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迪亚哥皱着眉输入密码打开了滑门,室内空无一人,浴室的门半掩着有灯光透出来,迪亚哥走上前,轻声叫着伊扎克的名字,将门推开。
伊扎克蹲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整个人埋头缩起来抱住自己,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迪亚哥在旁边蹲下来的时候,伸手只触到了满满的凉意,浴缸里的水冷得彻骨。听到动静伊扎克从手臂里将头抬起来,正打算询问的迪亚哥看到他从脖颈一路延到锁骨胸口去的红痕和齿印,心脏顿时揪紧,一时间什么打算弄清原委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趋身靠近过去,缓慢且温柔地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好友,对方震颤了一下,僵直着却没有反抗。迪亚哥听到伊扎克小声地喃喃念道:“为什么会这样啊,迪亚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迪亚哥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应,只能用力抱着伊扎克,将他布满伤痕的身体从水里捞出来,用厚厚的浴巾包住他,哽着喉咙对他说道:“没有关系的,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如果我能帮到你……”他再说不下去,因为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可他仍是想要拉对方一把,哪怕伊扎克此时需要的也许并不是他伸出的这双手。
然而那一天里的伊扎克,什么话也没有说。

后来迪亚总算知道伊扎克确实是为了阿斯兰而受到这样的待遇,对方在注册的时候把那个人的名字填到专属哨兵一栏里,然后守着一切构筑着自以为安全的空间,盼望对方早日归来。
迪亚哥觉得心里又痛又涩难受得仿若要心梗,每天看着伊扎克忙着队长公务的时候还不断被前来寻求帮助的哨兵打扰到,那个人似乎不得已地将为这些哨兵做精神抚慰放在公务之前,应该是和塔达成的协议里包含了如此的要求。
伊扎克在这样的过程里慢慢学会了更系统地完善自己的精神力世界,抚慰和梳理方面的技术不断精进,就连用来压制和做为攻击时来使用也可以收放自如。渐渐地大家发现每次前来的哨兵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用尝到了甜头的表情得意地离开,房间里的声响不知道何时开始都是哨兵们的惨叫,这些人中甚至有之前伊扎克被扣押在塔的设施那段时间里对他施暴过的对象,无一例外地在看到伊扎克时用嘲笑的口吻对他说道:“玖尔队长,真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被你『照顾』啊,真是荣兴呢。”
然后那些人会解开皮带卸下拉链,示意伊扎克靠上前去。这在从前如果伊扎克反抗的话就会被强迫着按下头去,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再退缩,他尝试着拧住对方精神线中影响着中枢的痛觉感官,狠狠按压着直到那裤裆中间的部分被疼痛激得软下去为止,可是一想到这种程度比起当初他们施加在他身上的痛楚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伊扎克就气得想直接掰断那些哨兵们的脖子。
但是伊扎克毕竟不是个会对所谓同僚动手的人,哪怕这些废物都是下三滥的败类,他只是微笑着并且咬牙切齿地问道:“这样的照顾你喜欢吗,啊?”他冷眼看着那些哨兵疼得眼泪和鼻涕齐飞,捂着腿间的部位趴在地上探身开了门爬出去的样子,心里却仍是高兴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体空落落的。

那段时间伊扎克遇到了从密涅瓦号上前来的两个哨兵,温柔绅士充满幽默感的海涅 威斯坦弗斯和年轻有活力爱撒娇却潜力无限的真 飞鸟。那还是伊扎克第一次和FAITH接触,海涅因为职务原因军阶在他之上,但从来不曾以长官身份自居,每次前来接受精神抚慰的时候总给伊扎克带些礼物,虽然大多是密涅瓦的餐厅和便利设施里的小点心,但是这在局势紧张的非常时期也能感受到是用了心的。
来的次数多了海涅直言不讳地向伊扎克求爱表白,只是这位白服军官在抚慰结束后疲惫不堪的间隙里靠在海涅肩头做出了拒绝:“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我有自己的专属哨兵,虽然他现在不在ZAFT,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这就是伊扎克给出的答案,他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也很清楚海涅做为难得一见的S级哨兵,精神力过于强大的同时确实很需要一个协同率足够高的专属向导在身侧辅助。但他早就心有所属,如今为这些哨兵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权衡时势的暂时让步罢了,待到那个人回归ZAFT,伊扎克想自己是一定要去到对方的身边不再分离的,所以就更不能给别人冒出哪怕一丝希望的理由。
海涅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位向导的婉拒,只是他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身为FAITH更是首席哨兵替补,他在塔里的地位比之ZAFT军中也是丝毫不差的,查询一个向导的个人资料易如反掌。
于是海涅知道了伊扎克确实如他自己所言,是个有专属哨兵的早早被绑定的向导。但当海涅不甘心地看了眼对方资料上专属哨兵一栏里填写着的名字时,他愣了好几秒,再联合伊扎克之所以一直在做着奇怪且毫无道理的无数哨兵接待式精神抚慰的事一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大概伊扎克并不单是因为拒绝被强制配对才遭到这样的非难,更大的原因还在于他的那位专属哨兵的身份上。
海涅找了时间向迪亚哥打听了些事,两人性格里有某些相似的部分,又都外向热情,而且海涅之前帮着伊扎克收拾过好几个欲行不轨的哨兵,并将对方企图以伤害的方式逼迫向导做某些事的恶劣行径上报,因为他身为FAITH,塔多少还是要给新晋议长一个面子,于是那些哨兵被禁止再接近伊扎克,更加不允许他们继续前往伏尔泰号寻求这位向导的帮助,一时间全舰上下尤其是迪亚哥都对这位总是笑得平易近人的军官充满了好感,所以套些话这样的事也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过迪亚哥也知道属于他家好兄弟的隐私嘛,说多了不行,但海涅对伊扎克的好感有眼睛的人也都能看得出来,他倒是不反感海涅打探这些,想想就把能说的事大概说了说,不能说的部分吞回肚子里,总结出来一句话:伊扎克对某人费尽心思地护着念着,想撬墙角,难。
海涅听完哈哈大笑,手肘搭在这位金发副官的肩上,抹着眼角说道:“我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只是哨兵的本能嘛,你懂的——追求漂亮又强大的向导义不容辞!”
迪亚哥苦笑着想我不是哨兵更不是向导,你们这些人的事我还真是不懂。只是这一年多看着伊扎克这样委屈他心里也不好受,阿斯兰这么久以来音讯全无,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回来的打算,伊扎克自己一个人怀揣着迎接对方踏上归途的梦想,忙前忙后把什么都给出去了,做为他身边离得最近的亲友,迪亚哥真的很担心万一……
算了,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也没什么意义,两人谈话的时候海涅其实是在等着前一位哨兵从那个舰上用来接待他们的房间里出来,结果里面本来安静得无声无息,突然就呯哩咣当的响了几声,然后门突然开了,进去的那个哨兵一脸惊慌地冲了出来,见到同时站起来朝他奔来的两位军官后那人指着里面说道:“我、我什么也没做!……”然后这位哨兵面如土色地迅速跑了。
迪亚哥和海涅对看一眼脸上都写满了问号,连忙往门边靠,却只看到伊扎克坐在里面,摸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面前的另一张椅子翻倒在地板上,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要问话的时候迪亚哥发觉手臂被人掐着,海涅朝他使了个眼色,迪亚哥才注意到空气里有血珠慢慢飘了起来,围着伊扎克身边绕了一圈。
银发的白服军官转过了头,手背按在鼻下,皱着眉站了起来。

伊扎克理所当然地被副官和临时前来停脚的FAITH合力扶去了医务室,可是医生在做过检查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尽量先帮着队长大人把鼻部的出血止住,然后交待他尽快回房间去休息。
“大概是因为不停在给哨兵做精神抚慰,队上的事务又繁多,太过劳累导致的。”目前医生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分析,Coordinator的体质还不至于脆弱到年纪轻轻就得什么奇怪的疾病,但伊扎克身为队长又要抽空为那些从四面八方的舰船上前来的哨兵们牺牲宝贵的精神力,身体受不了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海涅连忙表示我只是过来看看喜欢的向导,不用做抚慰也完全没问题的。然后迪亚哥代替伊扎克前往舰桥出勤站岗,海涅则负责将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向导送回房间去好好休息。
这还是海涅第一次进到对方的队长房间里,明明是精英队的队长,在ZAFT军中也算是军阶很高的存在,却在塔里得不到好一些的待遇。当然这多少也和伊扎克坚持着不肯再被配对哨兵有莫大的关系,如果有个专属哨兵的话,他只需要为那一个人做精神抚慰,又何至于如此辛苦。
海涅想起不久前和迪亚哥聊天的时候对方说起的关于伊扎克和那个阿斯兰 萨拉之间的一些事,看来是非常喜欢的对象啊——应该不完全仅仅是哨兵和向导间的关系那么简单,恐怕两人的羁绊比迪亚哥所知道的都还要深,否则海涅真的想不通伊扎克为何要让自己陷在这样的境地里而不去反抗。
这么说来自己就算真心想撬某个哨兵的墙角也挺不容易啊,不过海涅还不打算放弃。他趴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伊扎克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脸孔,一边在心里感叹道这家伙果然长得好好看啊……可惜不能亲不能摸的,心好痒。
他的精神体在墙边围着伊扎克那只和主人一样无精打采的小豹子转悠,曾经海涅还以『我的精神体是只大花豹,你看和你的雪豹同源呢,我们多有缘』这样的借口和伊扎克套近乎,被对方一个憋着笑的白眼打发了,然而此时海涅却是真的想要把对方拉到身边成为自己的专属向导。
这不单只是哨兵对于向导的占有欲,喜欢的心意是真的,海涅知道为他做过许多次精神抚慰的伊扎克一定能感受得到。但是感情总得慢慢培养,海涅在认真地考虑申请调动到玖尔队,这样不是更好地蹭着这位向导的精神力同时还能给自己刷好感了吗!

那天依依不舍地去熟睡的银发向导唇间偷了个吻后,海涅迅速地回到了密涅瓦号上,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终端打了一份长长的申请报告,大意是自己以观察者的身份判定伊扎克 玖尔身为向导的能力十分出众,虽然他本人抗拒被强制配对,但在无私地协助塔为ZAFT人数众多的哨兵施以精神抚慰的同时,没有被考虑到他身为精英队队长的工作也是十分繁重的,双重压力下玖尔队长的身体在超负荷的情况里出现不适的症状,海涅建议往伏尔泰号调派固定长驻的哨兵,由玖尔队长专人负责精神力调整和抚慰,这样既能继续为向导事业做出贡献,更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履行自己身为队长的重要职责。
报告写完后海涅向塔提交了一份,同时也往军部发送了一份,最后向迪兰达尔议长当面陈述了这番意愿,议长大人沉吟了一会儿笑着说:“我明白了,老实说我也正在考虑着怎么能让塔不再指使大批哨兵前往伏尔泰号上让玖尔队长太过于为难呢,你帮了大忙了。”
受到褒奖的FAITH赶紧打铁趁热:“那么调往伏尔泰号的常驻哨兵人选——”
微眯着眼的议长大人打断了下属的话:“放心吧,我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放下心来的海涅安心在密涅瓦号上等待调令,不曾想三天后调令却下到了另一位哨兵的手上。听说真马上要转属的时候海涅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通讯直接打到迪兰达尔的个人办公室,议长大人心想这些FAITH啊或者精英队队长啊也太不把他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了吧,通讯说打就打,有意见上脸直接吵吵,他突然觉得心好累。
不过海涅还是比某位精英队队长讲些道理,起码人家说话不用吼的,只是迪兰达尔多少也不会完全把自己的盘算说出来,在对一脸郁闷的海涅进行了一番安抚后,对方仍是不能释怀地问道:“到底为什么不调我过去?”
“相比飞鸟队员,密涅瓦当然更需要你。”
“你就吹吧……”
迪兰达尔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说出要是让对方去到伏尔泰号,就有可能把他的全盘计划打乱吧,阿斯兰 萨拉¬——那个哨兵,他可也在水深火热的地方煎熬着,需要有人借力拉他一把。
总之这之后的事,就交给塔吧。

真 飞鸟转属到了玖尔队后,伊扎克总算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现在队上有了一位长驻哨兵,而身在密涅瓦号的海涅也会时不时溜哒过来造访,被塔示意前来的其它哨兵数量也还是显著下降了的,只是伊扎克的身体状况仍是不见好转,经常无故头晕流鼻血,弄得一众队员们十分担忧。
迪亚哥甚至都有一种对方『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的非常糟糕的联想,总是劝着伊扎克休个短假回主卫,到中心医院里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只是身为工作狂的队长大人强硬地喊出『我没事我很好!再来十七八个哨兵我也能抚慰得过来!』这样的话,然后眼前一黑在舰桥表演一个当场晕倒……弄得全队上下紧张得人仰马翻。
伊扎克没有告诉任何人,最近他总会在深夜的时候沉在过于真实的同一个梦境中,梦里一片漆黑唯独只能看见一棵巨大的树,树下站着一个人,面孔和表情如同被雾蒙住一般完全看不清,那个人抬头看着树冠,似乎是用精神力在做着什么类似伤害般的动作,枝桠一段又一截地被砍去被掰断,裹着扬起的粉末和卷曲的树叶摔落在伊扎克脚边。
树下的大地震动着发出悲鸣,小豹子时常会出现,朝着那个人影做出攻击的姿势,但每每冲过去时总会扑个空——那就真的只是个梦中的人影而已。
在惊醒后伊扎克总会发现身体各处关节都又酸又疼,有时候鼻血又会控制不住地冒出来,偶尔还头疼得厉害,萎靡的失力感甚至延续到第二天清晨都无法消散。
这个模糊不堪的梦境扰得他不得安宁,精神状态也受到了沉重的影响,只是考虑到自己身为队长的职责不能容许他肆意离去,也就只能绿着脸这么强撑着。
就在迪亚哥考虑偷偷去找伊扎克的妈妈告个状,好让那位夫人把儿子骂回主卫去做检查的时候,U7残骸被推动着往地球轨道飘去,于是粉碎作业的任务就落在了玖尔队和赶来支援的密涅瓦号头上。
虽说单纯的粉碎作业本身没有太大的难度,但在和那些特意改变了残骸运行轨道的机师们激烈交过手后,伊扎克在队长机的驾舱里陷入了昏迷。迪亚哥带着真还有其它队员们埋头继续工作,海涅在确认敌机被清除后架着银发队长的机体去到了密涅瓦号上,直接就把对方带到了自己的寝室里。
他们已经有好几周没有见面,最近地球圈和PLANT间的关系日益紧张,海涅猜伊扎克公务繁忙身边又有个固定的小哨兵需要照顾,大概是没什么心思等着他去刷好感的。
但是这样一来思念的心意就更盛了,之前海涅也顾不上某人的副官在通讯器里抽空喊着:『你要把伊扎克带去哪里啊?』这样的话,对此他只是简短地做出了回应:“这叫就近治疗,明天我再把他送回去。”然后不等迪亚哥还在另一头叽里呱啦地嚷着什么,海涅当即就切断了通讯。

在房间里海涅上下左右地查看了一番,确认伊扎克并没有受任何伤,他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身体托着,除去了所有遮蔽物。就算两人在精神力方面有过连接,但从来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这也是伊扎克做为一个向导坚持着的原则,而此时海涅只觉得自己等得太久,已经不想再等更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
他吻着对方平躺在自己床上的身体,沿着那些紧实好看的肌理一路抚去,从淡色的乳尖到薄薄的胸肌和肋下微温的皮肤都透着一股子媚色,伊扎克在疲惫地昏睡的过程中只是皱着眉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海涅趁虚而入一般巡游着这副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用自己的唇将体温沾染着那浮起红痕的锁骨和胸口,然后是下腹,直至滑到更深的地方。
海涅用嘴和手帮着伊扎克释放出来,他能感觉出对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任何人这样照顾过,即使是在昏睡的时候也还是起了些反应,胸口起伏着微挺起来,双手拧住身下的床单将它们揉弄在掌心里,呜咽的声响自喉间深处挤出,待到两个回合结束,细密的汗珠离开那片潮红渐起的皮肤,慢慢地往上升起。
这是不可能停得下来的开端,海涅用指尖沾着润滑液探入对方最为私密的地方,手中的触感又软又烫,紧得令他也跟着皱起了眉,伊扎克的腰胯开始在床单上挪动,抬起来的时候被海涅用手肘轻轻压了下去,他长长地呼着气,在一片粘腻的水渍声中插入了两根手指,待到那进出着的动作让对方稍微适应过来,内襞不再将他的手指挤得生疼,他缓慢地抽出一些,又加入了一根手指。
海涅禁不住想象着之后进入这副身体时的感受该是怎样的美好,手指抽送着很快将身下的那个向导抚弄到在身体内部的深处高潮,伊扎克整个人弓起来,前端跟着射出,呻吟声让海涅的下腹处硬烫到不行,他挥开汗珠将自己的下装除去,趴到对方上方的时候认真地望着这张写满陷在昏迷和情欲交织起来的错乱感的脸孔,那眉宇眼间迷醉的表情像是吞服了最为撩人的媚药。
海涅扶住自己的硬热抵在那外围略微收缩着的入口处,轻轻地顶入一点点,他喘息着打算将自己彻底埋入好让这个向导完全成为他的所有物,伊扎克却在此时双唇微启,吐露出另一个哨兵的名字。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无奈又寂寞的语气,眼泪跟在那之后混合在汗水中升了起来,海涅扶在伊扎克腰际的手掌紧了紧,继而在不管不顾就这样直接占有对方和放弃所有安静滚去墙角思过之间来回游走了十多秒……
然而最后海涅还是退开位置翻身坐到了床沿,他抹了把脸甩开汗珠,默默骂道:海涅 威斯坦弗斯你这个猪!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自己今天没有狠心下手……!
但是虽然决定不趁人之危继续做下去,海涅还是看着腿间的某个部分哀叹起来,他想想又实在是不甘心,转身将昏睡中的向导整个人翻过来,慢慢将自己插到对方并着的腿间磨蹭着轻叹出声,一直到他终于颓败地射了出来。
他的吻落在那副又恢复了苍白色泽的身体的背部,沿着突起的蝴蝶骨一路啜到腰窝的位置,海涅觉得此时的自己也在激烈作战后涌出的疲惫感中深陷了进去,尤其是身体做出了释放过后,那股空虚不甘又遗憾的感觉攫得他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他倒在伊扎克身上,用手从对方身下穿过紧紧抱在怀里,将脑袋侧着枕在向导的后背上,报复式地将对方当成了抱枕,然后他叹息着闭上了眼。

几小时后海涅是被好多个非常不客气的拳头直接揍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那位银发向导倒过来的脸,海涅愣了愣随即又挨了两记踹,他才注意到自己被掀到床尾,整个人翻过来贴着墙壁,姿势非常地不符合他那阳光帅哥的形象。
伊扎克憋红了眼抬脚要接着踹,海涅摆摆手喊道:“别别别!”然后扭个身飞快让自己正过位置,他扶着墙爬起来,伊扎克气得直骂,质问他做了些什么事,海涅抓着头说,“什么也没做啊。”他看到对方涨红了脸指指胸口一连串的吻痕,伊扎克没好意思说自己腿间粘粘的感觉恶心死了,倒是海涅嘿嘿露齿一笑,“就只是亲了亲而已。”见伊扎克表情越来越不好,海涅摊摊手,“好歹也是有过专属哨兵的向导,那个……有没有被进去过你自己不知道吗?”
伊扎克哑着嗓子不动了,眼神翻向天花板应该是在用身体的感觉来做出衡量,末了大概觉得海涅说的是真的,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没先问清楚就动手动脚地打人,他想想不甘地小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太小了没感觉……”海涅虎着脸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要将本就松垮的内裤扯下来,意思是你亲眼看看大小不就知道了?伊扎克的脸更红了,连忙捂着眼睛别开脸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好说话别脱裤子!!!”
之后某人没了动静,正在奇怪的时候伊扎克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哨兵的气息扑面而来,官能间却没有什么排斥的触感,伊扎克愣了愣推推那个人,轻声说:“我得回去了。”他一醒来就发现这里不是伏尔泰号上自己的房间,和海涅共处一室倒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自己身为队长,离开主舰跑到别家地盘呼呼地睡大觉怎么想都不妥当,得尽快赶回去才行。
海涅抱了人家一会儿过足了瘾,也就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放开了手。他看着伊扎克在床上四处翻找自己的衣服出来套上,顿了几秒又从后方贴了上去,继续抱着伊扎克在他耳后柔软的地方舔了舔:“要是那家伙之后回不来,你和我一起吧。”
“胡说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
“他……”伊扎克把海涅探到自己T恤下摆处的手拍开,想了想说道,“阿斯兰一定会回来的。”
“你到底凭什么信任他到这种地步?”
伊扎克扭头盯了粘在自己背上的无良哨兵一眼,挤出一声笑:“你想向导想疯了吧,去塔里查查资料说不定有适合的配给你。”
“没得配,谁让你们向导都是稀缺资源,眼前一个我还抢不到呢!”
“别闹了,带我去格纳库。”
“你答应让我做头号替补,我就放你走!”
“神经病谁要答应这种事。”
“不然不放你走!”
“……海涅 威斯坦弗斯!”这下子伊扎克真的是在咬牙切齿了,反手拧着哨兵的耳朵揪着转了半个圈,听对方唉呀唉呀好疼啊这样喊着整个人爬到他面前来,伊扎克恨铁不成钢地骂他,“真没见过哪个哨兵像你这样的……”他似乎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海涅是个很好的人他当然知道,对方也帮过他很多,只不过……伊扎克实在没有余力去回应这样的心意,于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海涅在将来的某一天,能遇上一个优秀又强大的向导吧。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海涅整个人趴到伊扎克腿上不肯动了,嘴里低声说道:“让我靠一下,就一会儿……”一只手顿了顿缓慢地抚上他的头顶,揉着他的头发打着圈,像是故意将它们弄得更乱。
海涅听到头顶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他心想:算了,就先这样,安静地和伊扎克待上一小会儿吧。
而此时的伊扎克却还不知道,战争马上就要再临,并且他挂心思念着的那位哨兵其实早就待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只是对方被禁锢了起来,忍受着异常漫长且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
很快他们就能再度相会,很多事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简单而快乐了。

战后的PLANT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沌,虽然身在ORB,阿斯兰也还是竭尽所能地在关注着祖国的政局。直到迪兰达尔议长上台后,似乎一切都慢慢地稳定了下来,迪亚哥先行一步回了PLANT,随即就与阿斯兰失去了所有联系,但没过多少时日,阿斯兰接到了一个秘密频道的通讯请求。
来电的人是如今PLANT最高权力的所有者,当那个黑发男子在屏幕另一端露出微笑时,掌握一切的自信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
阿斯兰安静地听着对方用充满蛊惑意味的嗓音诉说着如今PLANT凌乱政局的种种,迪兰达尔是科技人员出身,本就不便在军政一体的权力中心牢牢牵制住军部的所向,他需要一个助力,又或者直白地说,一颗棋子——安插到如今连军部都插不进手去的塔内,在那里有克莱恩派和萨拉派的旧部,他们以行使对军队中的哨兵和向导的完全管辖权而游离在军政体系之外,如果要收服军部的人心,选择从这里下手无疑最为切中要害。
阿斯兰听迪兰达尔分析了现有几个政党的分界版块,虽然也能弄懂迪兰达尔的计划确实翔实,但他不明白对方找上自己的原因。是想要他做一颗自愿前往塔中,为瓦解那边的一些旧势力而牺牲的棋子?
而迪兰达尔是这样告诉阿斯兰的:“我可以为你恢复身份,让你得以重回军队,过去的事一概既往不咎。”他金色的眼瞳里写满了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的话,迪兰达尔在办公桌上交叉着双手,趋向前去凑得近了些,“现在整个PLANT,除了我没人能帮得了你,阿斯兰君,答应为我做些什么,然后回来吧。”黑发男人顿了半秒,些微地修改了措辞,“回到你的祖国来。”
只这最后一句,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是断然不会拒绝的。迪兰达尔微眯着眼,他有耐心,但也并非是无限的,如果这位前议长的儿子对自己的提议无动于衷,那么他大概就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必要手段了……比如、直接告诉对方那位曾经与他结合过的向导——
迪兰达尔的心理活动停在这里,阿斯兰动了动唇,似乎已经被他所开出的条件所诱惑,虽然放在别人身上也许并不奏效,但迪兰达尔赌的就是这位萨拉公子对于归属感的追寻——而迪兰达尔知道,迈向收服人心的第一步,他成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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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的名字是有含义的,撒克逊【Saxon】:意指征服他人的持剑者
跟班哨兵目前还没名没姓,不是很重要,是串剧情的角色,琼纳斯【Jonas】:希伯来语中的和平鸽
2021/09/13(月) 01:06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哨向梗:哨兵阿斯兰X向导伊扎克
一堆私设。
2021.10.05修订【原版只有虐A,修订版开始虐Y,两个一起虐更有意思嘿嘿嘿】
以下为预警:【修订版包含抹布、触手、人兽、相声等情节】不能接受的请关闭文档。
校对的不怎么认真,有错字请跳过,反正不影响阅读啦。
PS:虐Y真的爽!【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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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尽头相遇

阿斯兰在被塔收容将近一年半之后才终于有了机会走出这里,一切的原因都是PLANT和地球圈重新开战了,原本他的身份就是在上一次大战期间觉醒的哨兵,放着一个有着如此战力的人不用,对军部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损失,于是当初邀他回国的迪兰达尔议长终于找到机会说服了塔里的管理层,让阿斯兰重回军队。
这一过程走得举步维艰,理论上塔不和政治以及军队搭边,他们的任务只有确认和收容以及处置在各处觉醒的哨兵和向导,在配对的同时也需要对这两类人进行严密监控,防止其做出任何性质的危害社会行为。
在当初觉醒之时,因为战争还在胶着状态中,阿斯兰只是待在克鲁泽队的主舰上,由塔指派的导师前来为他进行了精神力测试,而在对方说出将会依照他的精神力等级为他分配一名向导的提议被他拒绝后,那时的阿斯兰,并没有想到未来有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他能力所能改变的范围内。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次和强袭作战时,尼可尔的阵亡说起。

当初亲眼见到那个绿发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己而送命,回到舰船上后阿斯兰发觉身体很不对劲。事实上还在圣盾的驾舱里时,阿斯兰就已经头昏眼花全身发烫,尼可尔的迅雷在他眼前被强袭砍成两截,直到最后一刻尼可尔还在惦记着让阿斯兰先走,即使是怎样的嘶吼也唤不回那个少年了,阿斯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裂开来,眼前不能视物,只是泛着亮亮的光芒,耳边的声音变得很大,迪亚哥和伊扎克在喊他赶紧撤退,那个时候的阿斯兰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剧烈地颤抖着双手,依照着军人的本能在操纵着机体回航。
在舰船上的休息室里,他被总是站在一起的金银组合堵在了墙角,伊扎克像是哭了,阿斯兰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平时最喜欢嘲讽尼可尔的正是他才对,然而当时他自顾不暇,身体烧得难受,脑子沉沉得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胃里翻腾得几番作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伊扎克在叫骂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停了话,他愣愣地看了看阿斯兰,表情猛得一震,喃喃地说道:“阿斯兰,你、你是……”伊扎克的话卡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了一下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将阿斯兰的衣领松开后,伊扎克扭头飘了出去,迪亚哥莫明其妙地盯了阿斯兰一眼,紧跟着找寻好友去了。
当天晚些时候克鲁泽带着医务人员找到了瘫在休息室里的椅子上的阿斯兰,做过检查之后那名医务人员对金发队长确认了阿斯兰 萨拉在之前的战斗中成功觉醒为一名哨兵的事实,克鲁泽单手抚着下颌沉吟了一会儿,低头对那位下属说道:“这件事需要上报给军部和塔,相信你父亲得知消息后也会感到欣慰的。”
阿斯兰没有力气去回应这句话,他现在难受得随时都要昏厥过去,脑海中的精神力将身边的一切都成倍放大给他的感知,无论是触觉还是嗅觉或是听觉,五感受到冲击,伴随着之前尼可尔阵亡带给他的悲痛和震撼,一切种种加载于身,令他不适得既想哭泣又想呕吐。
阿斯兰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拉斯堤死在赫利奥波利斯后,这间寝室里就只剩下阿斯兰独自一人,他倒在床上,因为高烧而难受得不停翻滚。
耳道里被不断涌入的声响占据和充斥着,近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声,远到舰船上的格纳库里,整备班的人收拾工具时敲击出的声响,就连离寝室距离非常远的餐厅,那些工作人员笑着交谈和手上餐具碰撞的动静,都尖锐地一并被他感知到。
阿斯兰开始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他始终能听到这些不绝于耳的声响,太痛苦了……他想着,恨不能让自己完全失去听觉才好。
不知道在床上翻滚了多久,高热并没有退去,反而越发严重了,额头烫到连他自己的手背都不想再触及的程度。阿斯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不断地发出呻吟,红服外套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他翻过身趴在床上,不多时又换成跪姿继续趴着,大概挨到了晚间,他听到两个声音,一男一女笑着在走廊跑过,一路去了无人的杂物间,似乎是一对情侣的样子。
他们在关上门后开始调情,阿斯兰皱起了眉,他甚至能听到那边接吻时传出来的粘腻的声响,这动静几乎盖过了他过载感官中的其它快要爆炸的部分,那些机动室传来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不知道哪间寝室里的没有关紧的花洒滴下的水珠声也消失了,许多人谈笑风生不停萦绕在他脑海里的各种信息也刹时停止,仿佛整个精神世界里只有这一对男女在拥抱做爱,阿斯兰咬着唇试图让其它动静来置换这种令他感到难堪的声音,但几经尝试却还是失败了。
就在阿斯兰绝望之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勃起了,于是跪姿又变成放弃般地重重侧躺在床上的姿势,阿斯兰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只知道那羞人的声音确实能让他情动,并且身体里的热度仍是那般燃烧着,像是有人给他点了把火似的,他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无措地夹紧双腿,用手将自己抱住。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床边微微塌陷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按在他腹部的位置,推了推大概停顿了两秒,再又推了推。
阿斯兰睁开眼,被汗水和泪水糊掉的视线里有个雪白的团成一团的影子在晃动,他实在看不清,就算怎么用力地眨着眼睛也还是一片模糊。但他很快听到一个声音,叹息着似笑非笑地说道:“跟我来,别把注意力放在那个杂物间了。”回响般的声音在之后又说道,“想不到你的恶趣味是偷听别人做爱?赶紧把精神力集中过来!”
阿斯兰想那人发出后面的那句话大概是因为他还没能及时将注意力抽回来的缘故,但他真不是故意的,很快杂物间里的声响就远离了,阿斯兰的神思回到自己的寝室里,他听到门扉往一侧滑开,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一只手抚到他额头上,应该是手底的温度实在高到吓人,那人发出一声:“啧。”然后阿斯兰感觉到对方帮着他脱去了凌乱的外套,身体被整个扶起来,于是里衣也被往上拉起,配合着那个动作阿斯兰抬高双手,待到上半身一丝不挂后,他却觉得即使是这样也没有缓解多少仍在体内奔腾着的高温。
阿斯兰发出不满的喃喃声,说道:“下面……也很热……”
来人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阿斯兰的感知里能隐隐发觉对方因为这发言有点生气,但是很快气氛就不那么僵硬了,对方又叹了一声,伸手过来帮着阿斯兰把军裤脱掉。
“你要是想让我帮你脱内裤,我就在这里直接掐死你。”说出这句话的人在看到阿斯兰自己蹭着脱光了之后好像捂了一下脸,随即便靠过来,将冰凉凉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说道,“跟着我说的做,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对于阿斯兰来说其实大多都不太记得了,他既难受又混乱,只知道依附本能对着靠在近前的人不停索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抵消他的痛苦,降低体内烧灼着他的热度。
后来阿斯兰才明白那人是个向导,而做为刚刚觉醒还在混乱期内沉浮的他来说,那个人的出现就像是在行将溺水的他面前扔来了一个救生圈。
总之阿斯兰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把那人剥光的,对方好像骂了几句但也没过度反抗,阿斯兰并没有过相关的经验,本能给予他的指引就是不顾一切地想要进到这个人的身体里。但是真正侵入了之后,却也并没有令他好受到哪里去,被紧紧勒住的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地方非常难受,那个人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重复了一遍好像在之前就说过的一句话:“别乱来了,跟着我走……”
然后阿斯兰被带着节奏完成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行为,并且应该不止一次,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体内终于不再感觉到痛苦,似乎在做爱的过程中有人在他脑海里梳理着那些纷乱暴躁的精神线,将他从觉醒后无法自控即将崩溃的境地下拯救了出来。

第二天塔派来的导师就赶到了克鲁泽队的主舰上,阿斯兰经由队长的引见,被带到了女性导师的面前。
对方在对阿斯兰的精神力做了全面探知和评估后突然说道:“……等级应该是很高的,本来应该将你带回塔里做个全面检查,但是目前的战况并不允许你就此离开,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这位女导师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克莱因议长的千金在不久前觉醒为向导了,你们是未婚夫妻关系吧?”
这个消息阿斯兰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和拉克丝上一回见面是将对方从大天使号——准确地说,是从他的那位童年好友身边接回来,之后由专人将拉克丝护送回国,对方成为向导的事,阿斯兰对此一无所知。
导师又对阿斯兰的精神力进行了一次完整的探查,她并不是向导,无法再继续过于深入,只觉得如此磅薄宏大的精神世界并不是一个普通等级的哨兵所能拥有的,A级可能都是低估了。但她也并不好在初步评判后就私下断言,当然她此时更加好奇的是,一个刚刚觉醒的至少精神力大于A级的哨兵,他的神思却如此清明,就算是面对着几乎可以在短时间内替代向导的导师时也没有丝毫攻击性和占有欲,这非常不合理。
导师原以为这次前来要面对异常棘手的情况,毕竟整个克鲁泽队在之前都还没有出现或者由塔指派过任何一位哨兵,由此向导的存在也是完全没有的,本来她以为一来就要承受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但这个哨兵非常冷静甚至说是彬彬有礼也不过分。
帕特里克 萨拉的儿子——阿斯兰 萨拉吗,导师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离开前导师还是对阿斯兰尽力保证会向塔报告他的情况,只要为他找寻到足够匹配的向导,一定会将对方立刻送来。并且提醒阿斯兰一定要有一个专属向导,精神力太过强大如果引起反弹,失控的后果就会越严重。
而阿斯兰在折腾了一天入夜时分回到房间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精神体,那是一只体型大到有点不思议的……狼?阿斯兰在对方突然出现在他房间地板的角落里时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半天,那只动物在感受到他的视线时默默站了起来,阿斯兰爬下床靠过去,狼的头部几乎有他整个上半身那么大,银灰色的皮毛轻轻随着呼吸晃动着,眼睛是非常漂亮的,和阿斯兰自己极其相似的碧绿色。
阿斯兰在线查询了一下图鉴大致判定这是名为冰原狼的物种,体型比普通的狼要大许多倍。他伸过手去,那只银灰色的冰原狼看了他几秒,将鼻尖碰了过来,粗糙的手感带着些湿意,阿斯兰惊讶于手掌间的真实感,他听说过精神体只有哨兵和向导能看到,在普通人面前它们是隐身的,但阿斯兰曾一度以为这只是幻像一般的存在,他想了一想试着上前抱住了这只冰原狼的脖颈处,有意思的是虽然对方体型巨大很有威慑力,但性格却十分温顺。
冰原狼站在那里,任由自己的主人将它抱住,它抬头的时候甚至耳尖的高度超过了阿斯兰的身高。一人一兽抱了好半天,直到阿斯兰房间内的通讯器响起才打断,来电的人是帕特里克,他听完今天到访舰队的导师向他做出的关于阿斯兰精神力的报告之后,特意来电询问对方是否有去往塔里进行培训的打算。
之前他只以为阿斯兰不过是成为一个普通哨兵罢了,如果是那样,培训与否并不重要。但如果精神力在粗略判断过后可以在A级甚至更高,那么必要的关注就是不能少的,毕竟哨兵的能力越是强大,一旦没有控制住,爆发疯狂后的破坏力也是成倍的,风险更是正比例放大。
但出乎帕特里克意料的是阿斯兰婉拒了这个建议,他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控制住精神力的收放,虽然目前来说觉醒的时间还很短,但经历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已经好了很多,他相信之后慢慢摸索一定会更有成效。
而此时帕特里克却只是想到了那位导师的话,她直言不讳地对现任国防委员长说道:“因为与此相关的阿斯兰 萨拉是您的儿子,我们也不好当场采取强制措施——恕我直言,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克鲁泽队上有一位隐藏着的向导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并且那个人应该是在昨晚就自行前往,对阿斯兰 萨拉进行过精神力的抚慰和调整了。”这就是她在对阿斯兰的精神力做过摸底后做出的判断,因为大张旗鼓地在这种时期要从一个舰队里找到那个向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万一影响到士气和舰队后续的战斗任务,塔也是要被军部追究责任的,在战时这种行为不该被鼓励。那人应该也是个新手,但对阿斯兰 萨拉的照顾还算相当到位,如果仅仅是担心会被强行绑定而影响将来的仕途,隐藏起来倒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了。
因为必要的报告是要做的,导师的建议是不如就这样放置着不要去过度压迫两人,要不要绑定由他们自己私下商定就可以,毕竟是在阿斯兰 萨拉觉醒的当晚就立刻赶过去进行了抚慰行为的向导,说明两人很大概率有私交,并且距离很近¬——更有可能彼此已经做了约定,只要不让阿斯兰处于失控的境地下,以后的事可以慢慢商议。
帕特里克看着儿子有一阵子未见的脸,想想还是将导师已经发现舰队里有向导的事给压了下去,转而询问起另一个人的事:“关于拉克丝 克莱因在前阵子成为向导的消息,你听说了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说道,“毕竟是议长家的千金,塔也不好强迫她前往接受向导培训,她本人也没有任何进入战场的打算,更不想被强行和哨兵配对,所以你们之间……”帕特里克的本意是想说若拉克丝无法成为阿斯兰的向导的话,那么之后由自己多关注一些,尽早敦促塔为阿斯兰找寻到适合的向导也是一样的,但对方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接口说出来的话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
“请不必担心,在导师面前我也表示过了,我可以自我控制精神力,向导什么的,于我而言并不是必须的,至于拉克丝——”阿斯兰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一下,“她成为向导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需要塔来强行将她绑定给我,我……”他记起昨晚似乎经历过什么事,在回想了许久后大概意识到自己接受了一位向导无私的帮助。但他醒来时对方已经不见了,因结合热而做出的亲密行为也无法让那个人留在他身边以待天亮时进行绑定的确认,这就说明那位向导有自己的打算。
阿斯兰决定无论怎样都好,他在感谢的同时也会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并未向任何人言明自己曾在昨晚接受过一位向导给予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抚慰。
在听到儿子突然莫明停顿的话语后,帕特里克沉吟了许久,他现在有点相信那位导师的话是真的,每个哨兵都希望在觉醒后能尽快拥有自己的向导,无论是身体也好精神方面也好,出于本能他们都会极度渴求一个能抚慰和指引自己的人尽快出现,倒不是说阿斯兰有多特别,但是他对于是否指派给他一个向导的事表现得太过随心所欲,反而让人更加怀疑起来。
不过帕特里克不打算强迫阿斯兰说出事实,他既然选择隐瞒,那么很大概率事情真如导师所说,那个向导想要逃避应尽的责任,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前途而隐藏起来了,而阿斯兰做为哨兵,是有反向感知的能力的,如果舰上真有向导,也不会躲过哨兵本身的追寻。帕特里克决定静观其变,他在难得的安慰过后对阿斯兰说道:“拉克丝的事你不需要太过操心了,向导指派与否我会替你向塔协商,现在就在舰队里安心待着,在战场上多注意些。”
“好的,谢谢您的关心。”
父子两人做了其余一些简单交流后就挂断了通讯,难得的是没过十分钟,通讯器再度响起,拉克丝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阿斯兰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明白对方主动来电的意图,并且同时觉得自己也有话想和拉克丝说。
对方先开了口,对着阿斯兰说道:“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我刚刚听说你成为哨兵了。”拉克丝看着屏幕上那个身为自己未婚夫的少年,非常委婉地继续说道,“我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但是非常抱歉,我不能做你的向导。”
“我明白的,无需觉得抱歉。”阿斯兰心想之后自己的事他要怎么提出来才好呢,毕竟还是要照顾到对方身为女孩的面子问题,真是苦恼啊。
但是拉克丝显然还有其它的话要说,她望着阿斯兰的眼睛,直直地没有一丝回避:“我已经是另一位哨兵的向导了。”应着这句话阿斯兰呆了一下发出一声啊?拉克丝笑起来,“因为回到PLANT所以和那个人分开了,但是总有一天,我要到他身边去的。”
『他』——当阿斯兰听到这个指代的时候,突然就脱口而出:“你指的人,是基拉吗。”还记得当时自己将拉克丝从太空中那个人的驾舱前接回来时,那两人临别时分依依不舍的眼神,如果说拉克丝在大天使号上因为哨兵的出现而唤起了向导能力的觉醒,那个人非基拉莫属了,这么想想倒也不觉得难过和失落。
对于这个问题,拉克丝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正面回答,只是回应道:“关于我们的婚约,应该是不能履行了。”
“我明白的。”阿斯兰似乎说来说去只有这句台词,但他心里却是为此而松了一口气。两人定定地互相看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因为深知对方的理由,现在他们有了应该会成为固定伴侣的其他人,再以婚约之名强行凑在一起没有任何意义。
道别之后阿斯兰坐回床上,冰原狼凑过来站在床边贴近自己的主人,而他却在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那些事。脑中的画面还是非常地模糊,那个疑似向导的人应该是对他的某种感官做出了短暂封闭的行为,并且记忆模块也被调整过了,让阿斯兰完全不记得对方的脸孔。
只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就在阿斯兰兀自为着那个人苦恼时,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精神体。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不对,应该是只大型猫科动物的幼年体,虽然只有普通家猫的身形,但四个脚掌却有人类的拳头一般大。它和冰原狼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出现在墙角,但是性格要活泼许多,刚一现身就朝着床奔来,很快就靠近了并且抬头蹦跳着想要爬上床,但由于它的四肢实在太短了……几经努力都没能成功。
就在阿斯兰皱眉看着它,考虑要不要伸手去抓一把的时候,他的冰原狼抢先行动了,弯下脖子在小动物的后颈上咬住皮毛,轻轻放到了床上他的主人脚边。
阿斯兰任由这只小兽扑到自己腿上将爪子搁上来,他恍惚觉得这重量和力道都极其熟悉。但同时又发现这只小兽十分眼熟,他非常确定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对方,在回想过了许久之后,脑海里突然亮起了一个抢眼的电灯泡。
抱着小兽爬下床后阿斯兰带着他的冰原狼前往伊扎克的寝室,幸运的是迪亚哥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只有伊扎克独自一人待在里面,见到阿斯兰时他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在看到他臂弯里抱的东西后伊扎克的脸色变了变,他在床上坐直身体,叹了口气抓抓头发:“可恶……还是被你发现了吗。”他朝着那只小兽骂骂咧咧地低喊道,“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跑去那个房间里了吧,气死我了!”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阿斯兰靠到床边试图将小兽放到床上,但对方突然扭过身体用四肢抱住他的手臂,很是不愿意放开的样子,阿斯兰哑然地看看伊扎克,再看向几乎挂在他手臂上的小家伙,末了也只能学着几秒前伊扎克的模样叹口气。
“我要说什么?”伊扎克露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但之后他吓了一跳几乎从床上蹦起来,阿斯兰注意到他的眼神是往门口去的,自己的那只冰原狼正安静地站在那里,伊扎克捂着心脏直呼道,“那是你的精神体吗?也太大了吧……”他朝着狼招招手,对方向自己的主人看了一眼,待到阿斯兰点点头后,冰原狼很快靠近并缠了上来,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用舌头舔着伊扎克朝它伸出去的手,引得那人笑出声来。
“所以……你果然是向导吗。”阿斯兰把不知做何定性的小兽抱回怀里,看着伊扎克坐在床沿逗着他的精神体,对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于是阿斯兰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昨晚到我房间里的,是你吗……”他没把后面句『和我做了那种事的也是你吗』说出来,因为仅仅是这样而已,阿斯兰的脸已经红了。
“所以你拖了一天才想起来的?”伊扎克扭过头的时候脸上满是无语的表情,“我以为起码大清早你就该想通并且找上门来了。”
“我……昨晚脑子里乱成团了,实在没能看清你的脸。”
“呵呵,脑子乱成团,那里还是很清醒的嘛。”
反应了好一会儿阿斯兰才意识到对方说的那里指的到底是哪里,他一时脸上更红了,想着道个歉吧,但是这种事做完了之后再来说声对不起真的非常让人抓狂,他只好又问:“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这话是一个刚接受了向导抚慰的哨兵该问出口的吗!”
“那你完全没给我机会当场确认啊……我、我……”被凶了一通阿斯兰突然觉得很委屈,他认为觉醒这事他事先也是不知情的,之后混乱成那样他更加无法控制,既然找到了正主,来问一句做个确认不算过分吧,为什么这样凶他呢……果然自己和伊扎克是不可调和的搞不好关系的吗。
“我可没打算要和一个哨兵绑定,承认不过是对你负责罢了,昨晚去你房间的是我,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我也没把昨晚的事告诉导师。”阿斯兰心想这是真相大白了啊,果然他猜的不错,但如果没有再次见到这只小动物,他万万没想到伊扎克居然是个向导。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伊扎克原以为自己可以瞒着所有人平安降落来着,没料到才过了不到一天就被当事人之一戳破了窗纸,面子里子顿时全部下不来,都要怪这个没有定力不听话的精神体!他从阿斯兰手里把自己的精神体抢了过来,用双手卡在对方腋下不停摇晃,边喊道,“要不要把你直接送人算了啊?!搞清楚谁才是你该亲近的人好吗!!”晃着晃着那只冰原狼伸过头来,温柔地叼住小兽将它接走了,伊扎克愣了愣,哑然地念道,“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然后他和阿斯兰一起在床上看着两只精神体粘在一起,冰原狼窝到角落里趴下将自己卷成一团,那只猫一样的动物则钻到它身体的不知道哪一处去了,因为体型太小的缘故,简直像是原地消失了一般。
这下这对哨兵和向导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谈话,阿斯兰首先打破了沉默:“我记得当年还在军校的时候,有一次去你房间,看到过这只小动物……”
“这是雪豹啦!”伊扎克及时对阿斯兰的发言做出纠正,什么小动物小动物,这么好认居然看不出来,明明和他一样都是白毛蓝眼睛,这种特征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吗。
阿斯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是在伊扎克房间里的床上看到一只猫,但那家伙一瞬间就钻进被子里不见了,在阿斯兰向伊扎克求证道你在寝室里养宠物吗的时候,对方大方地一掀被子,里面空空如也,哪来的什么猫?
现在想想,那应该就是阿斯兰和伊扎克的精神体间的第一次会面,只是没有料到对方居然那么早就已经是个向导了,阿斯兰不知道伊扎克是怎么避开塔的监控的,但想想拉克丝也没有去过塔里,特权阶级可以不受塔的控制原来是真的吗……
阿斯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十二岁那年吧。”
“那么早的?!”
“你有意见?”
“不是的……就是惊讶了一下。”这么说完两人又安静了,阿斯兰很想问伊扎克一句,之后准备怎么做,虽然他本人没有供出伊扎克的念头,但毕竟他们在身体方面已经结合过了,阿斯兰在哨兵手则上读到过,一旦哨兵和某一位向导有过精神和身体的结合,那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除非其中一方死亡……
“我刚才说了,我不会和任何一个哨兵绑定,你不要想着用我的向导身份来强迫我为你做精神抚慰,我要忙的事还多着呢!”伊扎克顿了一下又说,“我妈妈当年好容易用了些手段让我免于在塔里注册为正式向导,因为她知道那样会绑住我的人生,我要在接下来的路程里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吗。”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阿斯兰的心里有那么一丝酸涩,就在认出这只猫一样的雪豹的主人是伊扎克时,有好一会儿他都是非常开心的,在知道伊扎克不愿意公开向导身份时他虽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但做为和对方结合过的哨兵,阿斯兰又深深地无奈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做任何强迫伊扎克的事,如果对方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自己哨兵的身份会给他带去阻碍的话,阿斯兰会自动退得远远的。谈话到了这里,知晓了对方的意图和打算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多打扰伊扎克的好,于是阿斯兰站起身想要离开,但他的脚刚沾到地面上时,手腕却被人拉住了,伊扎克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听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这是要就这么逃走吗?”咬牙切齿地发出这个问句后,伊扎克扯着阿斯兰的身体让那人不自觉地倒回了床上,然后他翻身压上去,两副年轻的身体堆叠在了一起。
一时间阿斯兰又红了脸,他想起了昨晚和这个人做全方位无障碍负距离接触时的所有细节,仿佛伊扎克的呻吟声是很好听的,虽然在昨晚他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意识不清时奋力侵占过的人就是伊扎克……
可是既然话都说穿了,对方并没有成为他的专属向导的意图,阿斯兰想不到伊扎克又将他推倒在床上是为什么,只好扁着嘴问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说不肯公开和我绑定的人是你,现在又不让我走……”他的话断在这里,伊扎克凑过来狠狠吻上他的唇,阿斯兰无语地心想这人心口不一的态度真是没救了,但随即他的唇便被放开了,伊扎克撑着身体从上方打量着阿斯兰,眼睛转转脸上的表情非常难以描述。
“『心口不一』,哈?你平时就老这样吐槽我的吗!”
糟糕……阿斯兰这才想起哨兵和向导之间做过精神连接之后再次接触,如果哨兵没有设防的话,他的心理活动在向导面前就和完全公开的可视屏幕差不多……阿斯兰自觉失态,抿抿唇没有说话,而伊扎克则将手往下探去,隔着裤子在他某一处按了按,阿斯兰发出一声惊呼。
“看来不给你点封口费是不行了啊。”伊扎克这么说着,完全不顾阿斯兰那边传来的『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吧』这样的心声,他蹭掉衣物又帮着阿斯兰把衣服也脱得七七八八,两人在昨晚的亲密行为过后又再一次坦诚相对,几经博弈阿斯兰凭着力气还是占到了上风,他翻身将伊扎克压在了下方,那个人倒也没有气恼,叹着气用手扶在阿斯兰腰身两侧,带着他调整好位置,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破开那紧密的防卫,进到自己身体里面去。
精神方面的连接也再度打开,阿斯兰惊讶于对方对于抚慰一个哨兵的精神和身体这方面居然技艺娴熟,随即想到伊扎克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有了向导的感知能力,这期间做了学习也完全不让人奇怪,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第一个哨兵呢?
这样的想法传达到正在全方位和阿斯兰做着各种连接的伊扎克的脑海里,他又气又笑地伸手弹了弹那人的脑门,轻斥道:“要做还是要胡思乱想,选一个!”顿了一会儿在阿斯兰面红耳赤地不肯说话的时候,伊扎克又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笨蛋……你当然是我的第一个哨兵。”
但是『唯一的哨兵』这样的话伊扎克是不打算说出口的,早在当年唤起了向导能力后,他就决定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哨兵被捆绑住手脚,前进的道路有很多条,他偏偏就要选以自己为优先的那一条。
只是当他这么决定的时候,却也没想到就在不远的将来,这样的选择又深又重地影响到了未来成为他唯一哨兵的那个人的命运。
在今晚的这次结合里,两人都卸下了所有心理防卫,尤其是阿斯兰,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无比地渴求着前眼前的这个向导。前一晚游走在混乱和失控边缘的他没能清醒地拥抱对方,但一切都在今夜做出了补偿,精神力在紧张过后很好地被安抚了,阿斯兰仍是在依照本能地对身下的人进行着温柔的侵犯。
伊扎克时不时会将自己的感受传达给他,让阿斯兰知晓他此时所承受着的一切,如果觉得太疼了,传达过去后阿斯兰就会慢慢放缓一些进攻的速度和力道,等到对方不再向他输出不舒服的信号时,交合的速度又会变得加快一些。他们在脑海里用精神力交换着官能间体会到的所有种种,那感觉太过于美妙,以至于一连在双方都高潮了数次后,阿斯兰还是舍不得从那湿热紧致的内里退出来。
而伊扎克也并没有要让阿斯兰停下来的打算,他只想着封口费这样的东西,不给足了是不能起到作用的。于是他抱着阿斯兰的肩,变换着角度地同他接吻,下半部分结合着的快意传达到脑海深处,刺激出精神世界里的鸣动。
身为向导伊扎克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他不由得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阿斯兰和他之间的精神连接让对方在他体内所获得的快感也一波波地传来,伊扎克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但同时也能感觉到阿斯兰的思维深处带着一丝忧伤的酸涩,他不知道那种感情从何而来,此时的情况似乎也并不容许他细细地去探究。
他们尽全力抱住对方,在快感间沉浮,毫不避讳地交换着双方的感知,在这样的结合中慢慢地攀上了让彼此都全身不断震颤着的巅峰,对方身上的快意传达到自己这边的时候,悄然渗入自身的快感中,奇妙地混合成了类似双重高潮一般的舒爽畅意,于是他们将身边的这个人抱得更紧,像是两副深深地互相咬合在一起再无法分开的齿轮。

在之后的日子里阿斯兰依照伊扎克的心意,没有向任何人坦露对方是个向导的事实,而伊扎克也在不停地给出他付给阿斯兰的封口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抚慰让身为哨兵的阿斯兰比刚觉醒的时候情绪稳定了许多,周边的人都在奇怪明明身为哨兵受到常人觉得很小的一点刺激都有可能失控暴走的阿斯兰为什么可以自行控制得那么好,当然这种疑问就算对着阿斯兰本人问出口,他也不会去回答的,于是大家都将他当成是个天赋异禀拥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哨兵罢了。
没有人知道阿斯兰总能在夜晚的时候迎来他的向导,尽管并不是所谓的专属,但伊扎克也确实只为阿斯兰一个人做过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抚慰,他们的精神体也总会在不经意间的时候跑到对方身边打转。
阿斯兰发现随着结合次数的增加,伊扎克的那只小奶豹每次出现都会变大一圈,直到对方成长为几乎达到亚成年体的状态时,他们迎来了彼此间地下关系的分水岭。
那是阿斯兰拼尽全力用圣盾困住强袭做了自爆之后,伊扎克跟着去了ORB领海将受伤的阿斯兰接回来。那天晚上在寝室里,两人都在想着别的人和事。
迪亚哥MIA后伊扎克就像是失去了一个精神支柱,对方一直是他最为信任的好友,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伊扎克愁得没有任何心情。而阿斯兰在不顾一切地击杀了自己最好的童年好友后,也和伊扎克一样心情恶劣而糟糕,一方面他想着终于是替尼可尔报了仇,但另一方面又想着他是真的想杀死基拉的吗……藏于心底的那个答案让阿斯兰感到害怕,于是只能用不顾一切地拥抱伊扎克的方式来缓解那样的痛苦。
他们在关了灯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做着身体间的激烈结合,精神连接开启后沉重的哀伤情绪互相冲击着对方的身与心,可就算是流着泪做着最深入的接触,心底的那片一碰就会疼痛的伤口也还是止不住地淌出鲜红的血液。
伊扎克恢复得要更快一些,他虽然没有去塔里接受过专门的向导课程培训,但多年以来在书本里所掌握的知识还是让他明白如果控制不住哨兵的情绪,会造成诸多不良的后果,如果对方还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哨兵,伤害更是成倍的。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第一次带着阿斯兰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里。那是片隐在暗夜中的青草地,有着一池深如海水般藏蓝色的水域,顶上的天空飘着星光万里的银河,草丛中飞舞起无数萤火虫,像是与银河对应着的,地面上的星河。
阿斯兰在进入这里以后慢慢被稳定了情绪,银灰色的冰原狼从他身边跑过,后面跟着那只还是亚成体的雪豹。两只动物在草地上飞奔,互相追逐着直到一方扑倒另一方,冰原狼压着雪豹,细心地为它舔着纯白色的皮毛,体型差让这画面看起来多少有些好笑,但伊扎克坚持着让自己脑海中的那句『我的雪豹总有一天会长得更大』传达到了阿斯兰的思维中,接收到这信息的人在星空下默默地微笑起来。
“谢谢。”阿斯兰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之前也是,最近以来一直都在麻烦你,真的很感谢。”
“你在发什么疯?”伊扎克狐疑地扭头望着和自己一起站在这片水域前的人,可是阿斯兰只是望着水面,什么也没说。伊扎克试图从对方的脑中获取答案,但几经努力都失败了,阿斯兰并没有拒绝他来进行精神连接,但他的思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伊扎克只得作罢,之后他们在伊扎克的精神图景里又做了几次结合,这种精神方面的相融比现实中的实体结合要更加有效地缓解了哨兵的情绪,几乎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伊扎克在接近时发现阿斯兰表面平静的假象之下,精神壁垒后方还是有些暗藏着的躁动的神经在蠢蠢欲动,等对方终于折腾到在他怀里睡过去后,伊扎克强撑着为对方又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精神线做了一次梳理和安抚,相信这次的结合至少能让阿斯兰安全无虞地度过好一阵子,这样想想伊扎克又觉得,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下一次让我也看看你的精神图景吧。”这是那一夜两人回到现实中后,伊扎克对阿斯兰说的第一句话,那个人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做出回答。
阿斯兰只是抱紧了身边的向导,这个并不曾属于过他的向导,靠在对方肩窝里慢慢闭上了双眼。

而在第二天,伊扎克才明白阿斯兰的沉默到底是为什么。他不知道阿斯兰是几时得到调令的,总之就在那人应该本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时,伊扎克赶到那个阿斯兰必须经过的地点,在被一片夕阳染红的走廊上拦住了对方。
看到那张写满疲惫的脸孔就停在眼前,伊扎克恨铁不成钢地想要骂人,明明昨晚才刚激烈地做过啊,精神抚慰也够到位了,这人究竟是要怎样消耗他做为向导的精神力呢!
但是告别的话是要说的,伊扎克故作冷淡地伸出了手,他转开脸,余光里看到阿斯兰露出惊讶的表情,伊扎克别扭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下次一定要让你做我的部下才行,所以给我当心一点别死了!”
这一下阿斯兰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在微愕过后又慢慢地笑开来,他握住伊扎克的手,就像他们在夜晚偷偷做爱的时候用的力道一模一样,然后他回应道:“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也请你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
分别前伊扎克将自己的一本书塞给了阿斯兰,接到书的人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着《精神调节的108种方法》,阿斯兰皱起眉:“伊扎克……这是向导的专用书吧?”
“你不是自称无所不能吗,既然转属了,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我这么了不起的向导,搞不好需要你自己来调节精神力,专注一点不要失控了,不然会被枪毙的。”丢下这句话的伊扎克转身离开,望着那副背影阿斯兰无奈地摇摇头,他弯腰将那本书收进随身的箱子里,再抬头的时候,走廊上除了他已再无一人。
阿斯兰默默地在心里同那个人道别,但当他转身奔赴前程时,却并没有料到这一相隔就是许久,再见之时一切都天翻地覆。

去了大天使号后阿斯兰仍是孤身一人的哨兵,拉克丝已经正式成为了基拉的向导,那时候知道了真相阿斯兰的反应却是——当时自己真的没猜错,要说拉克丝能在大天使号上以向导身份遇上的哨兵,除了基拉还能是谁呢。
阿斯兰也是真心在为着那两个人而高兴的,毕竟看清战争的本质后又发现基拉在那次缠斗中幸运地活了下来,能够和他并肩奋斗阻止这场无尽的战争,阿斯兰先前愧意重重的心里觉得好受许多。但那两人却总是用略带歉意的眼光看着阿斯兰,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拉克丝偶尔会在阿斯兰因为战时紧绷着神经不断出击归来后满脸疲惫精神力衰竭时尽力帮着疏导一下,但从来不深入,她清楚自己于阿斯兰而今的定位,更因为合格的向导是不能随便为专属哨兵以外的人做精神抚慰的,虽然倒不是怕阿斯兰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这在向导守则上来说是彻底的违规行为。
在拉克丝悄声提醒着阿斯兰还是需要尽快去寻找一位向导的时候,她轻轻揉弄着对方那只体型巨大的精神体脖颈间厚厚的绒毛,对方趴在地上毫无生气地垂着头,阿斯兰此时贫弱的精神力影响到了它,然而他却只是紧抿着唇没有接话。
拉克丝从对方最近以来但凡提到专属向导一事时的表现就猜出来阿斯兰并不愿意和任何人谈及此事,她在梳理那些精神线时曾有过一些发现,于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阿斯兰应该是在之前就已经和一位向导进行过结合了,既然是从ZAFT来到这里,那位向导没有跟来的原因也不言自明,同时也导致这位哨兵如今只能在险恶的战场上孤身奋战。
思及此拉克丝不知道能怎么做出安慰,分离对于结合过的哨兵和向导来说是件非常痛苦的事,而阿斯兰却掩饰得极好,甚至让人看不透他曾经拥有过向导。只是目前这情况,就算说破了也无济于事,拉克丝只能选择沉默。
然后她和基拉一起边为阿斯兰的状况感到担忧,战事却一点一点地被推到最终的边缘。

用正义炸毁创世纪前阿斯兰本打算让自己一起在那巨型武器的内核深处跟着一起化为宇宙中的尘埃,不知道为何自爆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却闪出那个人在那天黄昏下的走廊上留给他的话,他们明明还没有机会再郑重地道个别……
阿斯兰的眼里有泪汹湧地溢了出来,然后他握住了赶来此处的卡嘉莉向他伸出的手,脑子里却乱成一团,只想立刻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他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地让自己死在战场上,阿斯兰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在大天使号上他居然见到了伊扎克,决斗在接受整备班维护时对方的那只雪豹先发现了他,几步就跳了过来猛地扑倒阿斯兰。
伊扎克听到动静扭头的时候也看到了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之后顿了两秒开始出现转变,伊扎克整个人转过身,朝着阿斯兰气势汹汹地冲来,路上用右手将头盔往左侧斜角重重地扔去,无重力作用下头盔在四壁上反弹了好几次,被迪亚哥一脸戏谑地跟过来接住。
但迪亚哥的脚步停在那里,他朝阿斯兰望了一眼,又瞄了瞄背对着自己的伊扎克,像是领悟了什么似地,笑了笑耸着肩,如果不是他脑袋受伤扎着绷带,那场面并不会显得太过好笑。
阿斯兰茫然地看着伊扎克走到近前,雪豹自己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冰原狼出现的时候小豹子凑了过去,伊扎克的手搭住阿斯兰的气密服领口,靠近后停了一下,他眉心拧得死紧,低声问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那是异常平铺直述的音色,完全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和伊扎克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搭调。
阿斯兰抓住他的手,那人从他领口处松开了,转而同他对握着,阿斯兰用发着颤的声音说道:“跟我来……”他带着那个人去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大天使号上的房间,进入之后阿斯兰在滑门边的控制器上落了锁,伊扎克的拥抱来得突如其然,却也并没有出乎阿斯兰的预料。
气密服在双方互相帮助的情况下终于成功地脱去,伊扎克将阿斯兰掀翻在床上,按在他胸口发狠地捶了几下:“不是告诉你要好好地自我调节精神力吗!”他急得红了眼眶,身为一个向导却对和自己结合过的哨兵说出这种话,就算是向导守则里也不曾存在这样的内容,他知道阿斯兰已经做得够好了,那些脆弱而又凌乱不堪的精神线在伊扎克细心的梳理下逐渐恢复,不再闪烁着不正常的警告般的红光。
阿斯兰坦然地接受了这样的帮助,他用双手将伊扎克整个人圈在怀里,他们好一阵子没有见面了,哨兵对于向导的本能的渴求在这一刻彻底地侵袭了他的大脑,当他们开始亲吻的时候,阿斯兰还并没有意识到这正是伊扎克要与他单独相处的目的,他只是以为对方愿意以向导的身份再为他做一次精神力的抚慰,以平息他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里那股不安的躁动。

阿斯兰小声地闭着眼问道:“伊扎克……可以做一次吗。”然后他轻颤着的唇被对方很温柔地含住了,舌尖顶开他的唇瓣探入内里,仿佛在用这样的动作做出回答,阿斯兰觉得眼底湿润润的,还没来得及去深究那是什么,对方的唇又贴到了这一处。
伊扎克细细地吻着阿斯兰的脸,从唇际到眼角,又跳到前额和眉心,再继续往下一寸一寸地滑到鼻尖,之后重新轻轻地咬回他唇间。
阿斯兰抑制着从心底喷涌而出的那份渴望——想要将对方牢牢地禁锢在身边,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专属向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伊扎克说过的那些话又回响在脑海中,阿斯兰沉默了,随即被伊扎克看破一切似地咬住下唇又舔了舔,阿斯兰听到那个人语带轻笑地说道:“专心一点,每次都要我提醒你吗。”他这才想起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伊扎克就开启了彼此间的精神连接,此时他的所思所想都在对方轻松捕获的范围内,阿斯兰深深地叹了口气,下半身被对方用力贴着,ZAFT制式的短裤慢慢滑了下去,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撑在上方的伊扎克主动地抬起上半身将T恤拉起脱掉,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们再度吻到一起,不断变换着角度尝试着想要更加深入对方的口腔里,舌头互相翻搅出粘腻的声响,不知不觉间精神世界里奔腾着的躁动都消失不见了,伊扎克身为向导的能力极为出众,但阿斯兰却只想要得更多,不单是精神上——就连身体也要那样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互相分享彼此的感受,不再有距离和间隙,他想和这个人完全地融合为一体。
伊扎克松开阿斯兰的唇,下方的人眼神有些迷离,精神力还在缓慢恢复的阶段,向导的能力是最为贴合的抚慰试剂,于是伊扎克拉着阿斯兰的手,和他十指交握着,让他好好地感受来自自己掌心里的同他一样燃起的热度。
他们又开始接吻,几秒之后伊扎克紧贴着阿斯兰,用下半身压上去轻轻磨蹭,引发对方略微歪开脸发出的既舒服又难为情的哼哼声。唇角又被温柔地亲吻了几次,蜻蜓点水般的,伊扎克松开同阿斯兰交握着的手,拉到近前将两根手指含入口中。
湿软温热的触感让阿斯兰将视线移了过来,伊扎克深深地望进他眼里,手指被一直吞到指根的部分,然后他拉着对方的腕部将手指抽出来,用充满暗示的方式带着那只手来到自己后方的部位。
阿斯兰从这一处进入到对方身体里去过很多次,可此时却还是害羞得涨红了脸。伊扎克安慰似地轻啄他微盍的眼睑,捧着他的脸继续那些温柔的亲吻。
哨兵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指引着他尤如完成上级军官下达的指令一般,阿斯兰在那裸露着的臀肉上揉弄,分开臀瓣找到隐秘着的穴口,周围一圈肌理敏感且紧致,濡湿的指尖艰难地磨开了一些缝隙,慢慢地塞进去。
伊扎克在阿斯兰上方难耐地挺直了上半身,胸口落到对方眼前,阿斯兰忍不住抬头将近心一端的粉嫩含到口中,伊扎克发出短促的轻吟,用手揉着他脑后的头发,将它们搅得一团乱,然后又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自己的呼吸喷在那片潮红渐显的胸口,阿斯兰吸吮着对方的乳粒,将注意力放到下方,穴口四周湿了一圈,手指在里面进出时开始变得顺畅起来,伊扎克的呻吟声渐大,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开拓的动作已经不再让两人感到满意,伊扎克又挪着手扣住阿斯兰的手腕,将他的指尖从自己体内抽出来。
他抚上对方抵在自己臀间的硬热,动作熟练地套弄着,在阿斯兰咬住下唇头昏脑胀地同那样的快感做斗争时发出笑声,伊扎克终于不再过多地磨练彼此的耐心,他整个上身立起来跪在阿斯兰腰部两侧,用手扶着那激动挺立着的性器,往自己身后按住,对准入口慢慢戳入了一些。
略微一丝丝疼痛从尾椎爬升着铺散开来,伊扎克及时关闭了连接中的某一条精神线,阿斯兰此时的状态不适合过度地从他身上再读取到任何和疼痛有关的信号。伊扎克咬着下唇努力放松身体,他仰起头大口喘息着,突入身体的前端顺利地完全进入,他试着摆动腰胯往下坐了坐——不行,还是很疼,伊扎克白了脸色又撑起来一些,阿斯兰还在下方迷糊地朝他投来视线,看着这样的对方,伊扎克一时情动地又趴下去同他接吻,弯腰的时候体势略微往下,他忍着脊柱那处不断传来的酸涨痛感,缓缓地将对方的硬热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吞了进去。
臀底坐到阿斯兰胯间的位置,肌肤相贴的温暖感受过于美好,阿斯兰喘息着被伊扎克又一次拉住手,带他引导着抚到心脏的位置,对方的心拍在皮肤肌肉和骨骼的包裹下极速擂动,被紧咬住的地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在伊扎克不停起落着身体的动作间带出阵阵磨人的快感。
平躺位置下的阿斯兰无声抬高了头颅,这样的结合无论是主动也好被动也好,他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他想将这位不属于任何人的向导留在身边,不是在回头能看到的地方——而是并肩站在一起,觉得累的时候能靠着对方稍事休憩一番就好。
可是伊扎克还有他的路要走,阿斯兰知道不能自私地只为自己打算。
他想如果这个人永远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哨兵,那么这一次过后,阿斯兰也仍然愿意做一个众人眼里所谓『没有向导的哨兵』,自我调节精神力的次数多了,似乎阿斯兰也惊讶于自己天赋异禀的能力,总之控制住情绪不要发狂就好,这一点对他来说,暂时还是没有太大的困难。
阿斯兰在走神的时候被伊扎克用力按在小腹上,狠狠快速地往下坐了几次,被包裹着的部位似是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很快这一轮性事就以阿斯兰直接在伊扎克体内释放出来而宣告结束。
向导居高临下地抄着胸望着躺在下方的哨兵,发出毫不留情的讥笑:“谁会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的啊?”
阿斯兰面红耳赤地心想:不就是我……
伊扎克仰头哈哈哈地笑出来,然后又趴下身同阿斯兰对上唇,温柔地带着他的舌头搅弄起来,将阿斯兰还埋在他身体里的部分用力绞住,得到一个不自觉从喉间深处挤出的嗯嗯声。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试一轮。”伊扎克撑在上方靠在离阿斯兰非常近的地方,近到阿斯兰能闻到他发间些微残留的洗发水的气味。他想起了和这个人之间的很多事——很多、很多事,他们曾玩命对抗过,也曾互相扶持过,从同一阵营走到敌对的一面,但伊扎克知道阿斯兰从来没有真心做过任何叛国的事,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再会,也未曾发出一句责难或是疑问。
于是哨兵终于不再脸红,他将手抚到向导的后背上,转着圈缓慢地下滑到臀间,手掌整个盖上去用情色的动作揉弄着:“多做几轮可以吗……”
然后阿斯兰听到那个人的回答,充满伊扎克专属的传统又霸道的意味:“那得看你能坚持多久。”
只是听着这样的话,还在对方内里的部分就完全又硬了起来,阿斯兰起身猛地将对方扶着后背放倒在床上,伊扎克因为体势突然的改变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得意地笑起来,他用手轻摸着阿斯兰的脸颊,贴上唇给出一个鼓励的吻。
这一次阿斯兰不需要再接受任何指引,只是依从本能地让自己开始撑在对方上方快速而大力地进出起来,伊扎克的眉心时而紧锁时而又舒适地展开,跟随阿斯兰在他身上的动作一边摇晃一边从喉间溢出甜美的呻吟。
那次结合大概是迄今为止两人间最为美好的一次,阿斯兰被那位并不属于他的向导从失控边缘的深渊拉了回来,虽然他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认知,伊扎克也没有将实情告之——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抓紧时间做结合,除去分离许久过度思念的成分外,及时控制住阿斯兰即将崩塌的精神世界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当那些工作完成了之后,伊扎克觉得好好享受性事带来的快感正是对他辛苦劳作的最好报酬,他紧紧攀着阿斯兰在上方不停晃动的肩头,有机会接吻就绝不浪费时机,在对方一次又一次用沉重的力道撞进他的深处引发出腔道内部阵阵无法抑制的颤动时,伊扎克的叫声也开始变得完全不受控制。
哨兵在声声不断的呼喊中强硬地堵住了向导的嘴,身下的硬热略微抽出后狠狠地再次重新顶进去,抵在无法进入更多一分的地方,他仰起头轻叹着神思迷乱地射精,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对方眼前。
伊扎克撑起身揽住阿斯兰的肩,吻上他微滑动着的喉结,并不是很让人舒服的碰触,但这是只有最为亲密的人才可以做到的程度,阿斯兰没有拒绝这样的行为,他又一次在昏厥的边缘游走,精神力虽然得到了抚慰,但先前战斗过程里过度的机能损耗也让他虚弱到了极点。
可是他不想放开伊扎克,不愿意放开伊扎克,他轻声呢喃着:“你不要走……再做一次、可以吗……”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又是否能听清。
伊扎克扶着他翻倒在床上,阿斯兰终于昏沉地睡了过去,迷糊间觉得一只手在抚摸他的脸,许久之后是一声低叹,有人在说话,但耳膜里回荡着莫明的声响,导致他完全听不清那些话语,又过了一会儿床边的塌陷回复到了原处,房间里不知何时只留下了他一人。
陷入黑暗中的阿斯兰终于落下泪来,他还是没能留住那个人在身边。



-TBC-
2021/09/12(日) 23:07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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